相思正待欣喜几句,却俄然闻声车外有人叫唤:“几位是往韶州府去的吗?”
马车有些颠簸,熊新的身子晃了晃,又稳住,扭头开朗对裘宝嘉道:“帮别人办办药,跑跑道儿的活儿,这六州的人却非给起这么个外号,也不嫌累得慌!”
药铺门口立着个陈腐的牌子,“夜间抓药”四个墨字固然年代有些久,却还是清楚。
相庆咧了咧嘴:“只打那一次就够我记着一辈子的了,疼了整整一个月!”
连粗心的相兰此时也感遭到了一些离愁别绪,咧嘴硬笑了笑,却比哭还丢脸:“你这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晓得的觉得我们去贩药,不晓得的还不知要如何想呢……”
谁知昔日屡试不爽的招数本日竟是不灵了,顾长亭只是眸色深沉地看着他们三人,道:“你们第一次出远门,路上谨慎。”
听闻此言,相思才放下心,一面让相庆相兰把随身的东西带好了,一面让老孙去请裘宝嘉和赵账房。老孙应了,却有些忧?地挠了挠头:自家这小少爷也太惜命了些……
相思心道:裘宝嘉大抵也找不出我其他的长处,夸得这般不上心。面上却恭谨非常,也回夸道:“在启香堂时多亏裘先生悉心教诲,裘先生的课让人听了大有长进的,我们兄弟几人最爱上先生的课。”
相思拍拍他的肩膀,安抚道:“这事儿都畴昔好几个月了,我们也帮你讳饰畴昔了,今后只当没这回事儿。爷爷只不过四年前用鸡毛掸子打过我们一次,你如何现在还记取。”
三位车夫没法,只得把马栓在树上,一起钻进赵账房的马车里躲雨去了。哪知这雨竟下个不断,只得再等。
送走裘宝嘉,魏正谊又叮咛了相思几句,问了问韶州之行筹办得如何,少不得又鼓励一番。
屋内一窒,下一刻那盏模糊亮着的灯却被吹灭了。赵账房一愣,旋即把门敲得震天响:“有没有人!有人快给我们开门!”
顾长亭闻言微微皱眉,复又规复如常,道:“现在虽是夏季,韶州却潮湿多瘴气,一会儿我开张药方,你们制了药丸带在身上,别在韶州生了病。”
相思三人坐在马车里,你看着我,我看着你,终因而相兰先说话了:“别是要在这过夜了。”
相庆也急的头疼,双手做告饶状:“顾小大夫,可别管这些琐事了,我们明儿就要被赶去韶州,琐事儿多如牛毛,您就发发慈悲,奉告我们吧!”
唰唰唰!少年手持狼毫细笔,在方笺上快速写了数行整齐清隽的小字,写完递给相思,道:“这上面的几种病是时下最风行或者初春较常见的,写得太多你也记不住,想来这些应当也够用的。”
行了三四日,都非常顺利,每日解缆前三人向裘宝嘉问个好,再去和赵账房处套套近乎,然后就是一天的马车泛动。谁知到了第四日傍晚,眼看早晨就能到涿关的时候,俄然下起了滂湃大雨来,这雨势来得急,且又是夏季的雨,一时竟困在路上。
这裘先生倒是个老熟人——书院的掌教,裘宝嘉。
屋里还是没人回声,相思惟了想,大声对赵账房道:“方才见灯还亮着,一闻声声响就灭了灯,必定是进贼了,我们快去报官。”
*
“思儿你过来,拜见裘先生。”
交换结束已是中午,想着下午另有很多事情要做,便径直去了戚寒水的住处,蹭了戚寒水一顿饭食。因离看诊另有一会儿,相思便拉着顾长亭在桌前坐下,申明三人的韶州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