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顾长亭正了神采,相思忙去中间桌上取了笔墨纸砚,相庆非常有眼色地磨起了墨,相兰则更有眼色地给顾长亭捏起肩膀来。
傍晚魏家三宝又聚在一起开了个会,相思先是总结了一下这两日的收成以及筹办事情,又把此次贩药之行的行动打算与二人会商了一番,分发了差事。
此时夜已深了,屋内却模糊亮着一盏灯,赵账房敲了拍门:“有人么?”
车夫老孙一愣,旋即挠了挠头,也抬高了声音:“该是可托的,再说往前走七八里地就是涿关,周遭再没有别的岔道,裘先生和赵先生与少爷们一道去,出不了大不对。”
四人说了会儿话,前厅又来了病患,三人便辞了顾长亭。相庆拿着那张防病方剂去药铺里抓药,相思和相兰先回府中筹办明日要带的东西。
这裘先生倒是个老熟人——书院的掌教,裘宝嘉。
这牒册上方有一付梓刷的数字,而“云州魏氏”、“龟甲”。“涿关”、“泘关”、“四万”均是手写,再上面有一个日期,最下另有两个印章,一个是沉香会的印章,另一个是云州府衙的印章。
药铺门口立着个陈腐的牌子,“夜间抓药”四个墨字固然年代有些久,却还是清楚。
连粗心的相兰此时也感遭到了一些离愁别绪,咧嘴硬笑了笑,却比哭还丢脸:“你这整得跟生离死别似的,晓得的觉得我们去贩药,不晓得的还不知要如何想呢……”
裘宝嘉微浅笑着点点头,道:“自从你去了沉香堂,一向未曾见到,才几月的时候,竟比在启香堂时更加沉稳了。”
“药丸儿的事一会儿再说,我们来是想问问‘顾小大夫’,这龟甲除了用作治痘瘟,还能治哪些病?”相思问。
“思儿,裘先生家在韶州府,正巧明日也要出发,你们同业吧。”魏正谊又看向裘宝嘉,道:“路上还请裘先生操心了。”
相庆也急的头疼,双手做告饶状:“顾小大夫,可别管这些琐事了,我们明儿就要被赶去韶州,琐事儿多如牛毛,您就发发慈悲,奉告我们吧!”
相思忙恭恭敬敬上前,深深一揖,行了个门生的礼:“门生见过裘先生。”
即使在大雨里,这马车也跑得起来,只半个时候就到了涿关,城门守兵见车上只几小我,查问了几句便放行了。
相思正待欣喜几句,却俄然闻声车外有人叫唤:“几位是往韶州府去的吗?”
顾长亭闻言微微皱眉,复又规复如常,道:“现在虽是夏季,韶州却潮湿多瘴气,一会儿我开张药方,你们制了药丸带在身上,别在韶州生了病。”
相兰一听就要下车,却被相思一把拉住,她看了那中年男人一眼,抬高声音问:“那人是谁?别是个来路不明的,再把我们卖喽!”
三人去韶州的事情算是定了,但魏老太爷还算刻薄,给他们一天的时候筹办行装。
“从云州府去韶州,一来一回要八|九日,如果收药顺利,十三四天如何也回了。”
顾长亭却还是没答复,浅笑着问相庆:“你们甚么时候出发?可多带几件棉衣,不然怕是你们受不住韶州的湿寒。”
“你们这不是写着‘夜间抓药’吗?如何到了你这就不给抓了,掌柜的都不管吗?”
马车有些颠簸,熊新的身子晃了晃,又稳住,扭头开朗对裘宝嘉道:“帮别人办办药,跑跑道儿的活儿,这六州的人却非给起这么个外号,也不嫌累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