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高低旨辍朝三日，赐祭并亲写祭文，还遣百官临吊，你看看，你就算是死了，也死得这般风景，叫人不得不恋慕。”
却没想到，宁致远这就走在了她前面。
她确切对宁致远心中存怨，但这份怨，也不致叫她恨其死。
“母亲！”
她因而又想起了宁致远病重期间，洞虚道长来到定国公府那日，她在内里听到的那番话。
这些年来，宁致远实在不但一次的想要求得她的谅解，但是，她要如何谅解呢？
以是宁致远的寿终正寝叫她长舒了一口气。
四人连着跪了大半夜，本来很有些困顿，听到这来得高耸的脚步声，精力齐齐一振，然后同时回过甚去。
深夜的定国公府几近见不着人影，只余暗淡的烛光与顾青未手里的灯笼收回的暖色光芒遥遥交映。
“不过，再风景，也毕竟也是死了。”
顾青未起家披了件衣裳，来到窗边，将窗户推开了一点往外看，内里夹着风雪的夜色正浓，应是子时摆布。
说是母子，但此中却少有那母子的情分。
她的儿子都已经三十几岁的人了，孙子孙女大的也是十几岁了，她如果一向因这些事而郁结于心，又那里能安然活到现在？
不过，她在国公府向来严肃，以是劈面三十几岁的男人终是道：“既然母亲想与父亲话别，那儿子就不打搅母亲了，儿子会留几小我在院子外候着，母亲如有任何叮咛，固然使唤他们便是，万不要累到母亲了。”
朝着儿子媳妇孙子孙女点了点头，顾青未看向停在正中心的棺椁，淡淡道：“你们明天也累了，先回院子里歇息吧，我想与你们父亲和祖父说说话。”
寻了张椅子拖至棺椁前，顾青未悄悄地看着棺中被清算一新的宁致远。
他们做了几十年的怨偶，一年也见不了几面说不上几句话，就算见面说话，也都是冷冰冰的，完整不似别的伉俪那般。
但不管面上还是内心，顾青未都只觉一片平和。
好久以后，顾青未微微一笑，道：“你死了。”
他们曾经也是恩爱过的，哪怕只是因为好久之前的那点暖和，就算以后的光阴里只剩下了冰冷，她也不会做出甚么不该做的事。
但顾青未也只这般感慨了一句，便将这件事放开了。
屋里亮着暗淡的烛光，因为顾青未的叮咛，外间也没有留人值夜。
夜里的灵堂非常冷僻，没有了白日里前来记念之人，只灵前仍跪着顾青未的儿子和儿媳，以及他们的一双后代。
顾青未点点头，然后目送四人垂垂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