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句话时,蒋中明目光里带着埋没不住的恨意,顾三娘整小我都傻住了,她进府这么多日,几近将近健忘府里另有这位女仆人,而就在此时,她从蒋中明口入耳到了这个惊天奥妙。
“你替我给拙儿带一句话,就说……就说我对不起他娘。”
他和沈拙父子二人一辈子反面,至死他也说不出请他谅解的话,说完这句话,蒋中明像是用完身上最后一丝力量,他艰巨的对着顾三娘挥了挥手,说道:“你出去罢。”
却说他与嘉元郡主结婚以后,借着洛王府之力,不过三五年,便登上高位,那嘉元郡主又接连添下镇言与锦言两位嫡子,谁知几年龄后,嘉元郡主伴同皇室打猎时,不测被马踩断双腿,自此落了个毕生残疾的了局。
顾三娘低声说道:“你说这些另有甚么用呢,妙女人又不能死而复活。”
顾三娘看到蒋中明满脸倔强,显见已是动了肝火,她迟豫了一下,回身走出里间,却并没有走远,而是悄悄的守在门外。
当年,蒋中明为祖父守丧,不得不退隐回到故乡长阳城,蒋家青年一代无人可用,前程运气岌岌可危,当时京中无人不知嘉元郡主倾慕蒋中明,嘉元郡主暗里找到沈氏,甘心助蒋中明一臂之力,助他孝期过后重返宦海。
蒋中明援救沈拙,当然不是因为顾三娘哀告他的原因,他自知光阴未几,蒋家需求沈拙撑起,他晓得这是沈拙看中的女人,因而便将顾三娘请进蒋府,借此管束沈拙。
顾三娘回过神来,她抬眼一望,这里就是一个大樊笼,她最后就晓得了,到了这个时候,又那里另有退怯的余地,她强忍着满心的惧意,回道:“我记在内心了。”
顾三娘脑筋像是一团浆糊,她想起之前,每日头一件大事不过就是吃饱穿暖,本日蒋中明说的话干系着很多人的性命,凡是弄得不好,必将就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可这些事,又岂是她一个小妇人能担得起的,顾三娘心内惶恐,神采忍不住唬得煞白,就连腹部也惴惴得一阵疼痛。
他又想起和顾三娘初度见面的景象,这小妇人无知恐惧,为了救沈拙的性命了,当街拦住他的肩舆,她自发得聪明,实则他早已看破她的小把戏,只是她一介女流,千里迢迢上京救夫,这让他又对她另眼相看。
蒋中明接着又道:“正值夏季酷热,我身后,尸身极易腐蚀,你要及时添购冰块,比及今后他们返来再行措置我的后事,只是此事需得谨慎谨慎,切莫泄漏风声,千万不能被安家寻到蛛丝马迹,查到我身亡的动静。”
屋里变得寂静,半晌,蒋中明叹了一口气,他神情变得哀伤,低声说道:“我这平生,做的事不管对错,都未曾悔怨,独一使我痛心的是我不该把妙言送去和亲。”
顾三娘不肯走,在她们故乡,白叟临终无人相送是莫大的哀思,哪怕蒋中明做的有些事她不能认同,可他毕竟是沈拙的父亲,在他仅剩的光阴里,她也要替沈拙送他一程。
想到这里,顾三娘惶恐的望着蒋中明,如此说来,嘉元郡主出事底子不是不测,而是蒋中明成心为之。
顾三娘惊出一身盗汗,嘉元郡主错付了满腔情爱,她虽不该逼迫沈氏,莫非蒋中明就做得是对的么?他为嫡妻报仇,如此操纵和折磨嘉元郡主,乃至连下一代也要代他受过,伉俪做成他们这个份儿上,图的又是甚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