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掌柜的笑着说道:“小姓林。”
平时林掌柜多是和些衣裳钗环打交道,本日蓦地来了这么个奇怪物儿,天然非常想谈成这笔买卖,林掌柜看出这件东西是沈拙的爱物儿,故此他又说道:“我们德昌行的息钱一厘五分,不管你当期是非,到时凭着当票,都一丝儿不差的还给你,沈举人,东西放在我们这儿,错不了的。”
沈拙多少懂些行情,他扫了一眼,指着一根筷子是非,根须保存无缺的人参,说道:“就要这个罢。”
“玉件是上好的和田玉,雕工也邃密,沈举人如果然心想当,我们德昌行甘心出一百八十两银子。”
御哥儿回道:“秦奶奶给她化了一碗糖水,此时她已睡下了,姐姐守着她坐了半日,便往外头的堆栈做工去了。”
沈拙收起这件把件,他问御哥儿:“你顾婶娘好些了没有?”
沈拙看了当票,又按了指模,林掌柜很快取来银票,沈拙点了数,都半点不差,因而头也不回的出了当铺。
那小伴计被惊醒,先打了一个呵欠,而后便起家倒茶去了。
林掌柜接过来,他起家借着亮光一看,神采惊了一下,先用眼角看了一眼沈拙,随后目光又落回把件上,他足足看了大半晌,这才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只是却仍旧将玉件端在掌内心细细旁观。
沈拙又问了代价,掌柜的报了六十两银子,沈拙眼也不眨一下,将钱付给掌柜的。
这下林掌柜楞住了,他还当要破钞一番工夫才气劝说沈拙把玉件当在他们这里,谁知他连代价也没还,就直接点头了。
御哥儿灵巧的点了点头,沈拙领着他到了主屋,又将他拜托给秦大娘,便带着玉兽把件出了院门。
沈拙微微沉吟,而后将把件推到林掌柜面前,他说:“劳烦林掌柜给我写当票罢。”
一道沙哑的声音冷不丁的响了起来,沈拙被唬了一跳,等他反应过来,才听出这声音是从柜台前面传出来的。
遵循朝廷的律法,凡是当物代价十两以上者,都需有人从中包管,以此证明当物原主身份,这也是防着有些大户人家的仆妇盗窃主家的东西来典当赢利,只不过沈拙有有功名的举人,倒不比再找人做证,那林掌柜便喊伴计取来笔墨,很快给沈拙写了当票,又商定好当期一年半。
待他回到秦家大院,西厢的门窗紧闭,想来顾三娘还在安息,小叶子不在家,沈拙便没有去西厢,到时他把药送去,少不得又要被顾三娘推三阻四,另有此人参,跟母鸡配在一起最是滋补,沈拙连人参钱都花了,又那里还会再将几只母鸡的钱看在眼里,只是有一头,他家的家底顾三娘晓得得一清二楚,他俄然手里豪阔起来,顾三娘如果问起来,又该如何回她的话呢,想到这里,沈拙又难堪起来,他暗自叹了一口气,像他这般做件善事也瞻前顾后的,怕也是古今第一人了。
柜台里的掌柜听到他的声音,先抬头看了一下,立时认出沈拙了,他笑道:“我当是谁,本来是沈举人。”
此时,小伴计已送了热茶上来,沈拙端起茶盏吃了一口茶,直接开口问道:“不知林掌柜看得如何了?”
想了一想,御哥儿又问道:“顾婶娘甚么时候才气好?小叶子姐姐每日给人家洗碗,手上都生了冻疮,家里又没有药膏,她的冻疮都要化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