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三娘一边拨着算盘,一边说道:“哪能比及明日,这么久不在铺子里,我得往几位大主顾家里走动走动,这干系如果淡下来了,谁还肯照顾我们家的买卖。”
屋里的秦大娘听到内里的动静,她走出来看到他伉俪二人家来了,笑着说道:“我猜着你俩这几日就该返来了。”
沈拙望了一眼窗外西天的玉轮,他放动手里的书,想也不想就吹熄了烛台的灯火,屋里顿时变得乌黑一片,顾三娘无法的责怪道:“你这小我,叫我说甚么好呢?”
说着,小叶子跑进东厢,不一会子,就见她拿了手札和帖子出来,沈拙翻开扫了几眼,便又收了起来,顾三娘猎奇的问道:“孙举人找你甚么事?”
沈拙迷惑不解,他和这孙举人并未曾来往,他找他做甚么?
顾三娘听她说话文绉绉的,想必也是个识文断字的,她一笑,说道:“相公开着馆,一贯走不开,多谢孙举人操心了。”
几个妇人七嘴八舌的,一旁的李氏脸上涨得通红,就连顾三娘都替她感到难为情,恰好这些人也没个忌讳,嘴里‘落榜’‘再考’说个不断,那李氏硬着头皮听了半晌,终究找了个借口先走了。
顾三娘摇了点头,懒得再跟沈拙说下去,他满嘴都是事理,她就是再练一百年也说不过他。
进到珑琇庄之前,李氏想起别人说过这铺子里的掌柜本来是个孀妇,就在前不久方才再醮给县里的沈举人,她内心猎奇,这都当上举人娘子了,她怎的还美意义当街做起买卖来,莫非她没传闻过士农工商,贩子排在最末,她这般的行动,说不得还会扳连沈举人的宦途呢,这如果放在她家里,她相公是千万不准的。
那妇人脸上便有些悻悻的,而后又随便去看别的东西了。
“你当功名那么好考呢,我记得不错的话,孙举人这个举人的功名也考了三四次呢。”
这么一想,李氏开口了,她问道:“前些日子,我家相公打发财人下帖子,邀沈举人到舍间小聚,不知为何沈举人没有赴约。”
“孙举人可曾说过找我有何事?”
顾三娘见此便点了两下头,她心知沈拙并不热中宦途,迩来也未曾听他提起要科考的事,想来他大抵不会去拥戴这孙举人,这么一想,顾三娘就将这事丢到脑后不再理睬。
沈拙和顾三娘分开罗宋县,一起未作逗留,没过量久便回到郦县,却说他二人刚到家,小叶子和御哥儿正领着秦大娘的小孙儿明哥儿在院子里跳屋子,看到多日不见的两个孩子,顾三娘心头一热,她喊道:“小叶子,御哥儿,娘返来了!”
她二人说话时,身边有个妇人转头对着李氏说道:“大家有大家的缘法,也许沈举人本年不想去赶考也不必然,你又何必苦巴巴的替人家操心呢。”
说话时,顾三娘已在帐本里添了几笔,她又道:“再者说了,铺子里完善的东西也要盘点一番,过几日我要去桐城一趟,传闻戴春林的胭脂又有新货品了。”
秦大娘摇了点头,她说:“那倒没说,来的家人只递了一张帖子和一封手札,说是等你返来了,好歹往他家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