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夫人的语气陡峭,不慌不忙,眉梢乃至还挂着慈爱的笑意,但是她这一番话却令珙王爷噤若寒蝉,说不出话来,仓猝将手松开后,才回身向太夫人行了个大礼。
祖孙二人的话的确就是再平常不过的家中闲谈,如果放在茶余饭后,天然是再平常不过,可眼下刚闹过允芝这么一茬事儿,两人过于淡然的反应反倒让金家其他族人不解。
金家人都晓得太夫人宠溺金寒池,金寒池的父亲本就是金家本家一脉,金寒池的母亲又是太夫人的亲女儿,他当上族长的位置虽说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但是若没有太夫人的一手搀扶,金寒池这族长的位置也不会坐得如此顺风顺水。
谁晓得丫环还没到门口,一道黑影俄然冲出,还将来得及看清楚到底是谁,来者已经“嘭”的一声关上大门,对着门外的丫环痛斥道:“都滚出去!传令,谁都不准进这院子!”
丫环话音未落,那几名仆人前面已经传来了一个寂静而苍迈的声音。
“你个王八羔子!我的允芝如有个三长两短,我让你赔命!”
“这个嘛,我说不准,”丫环抿着嘴唇歪头思考半晌道:“大少爷脱手最豪阔,想当初他还不是族长的时候,年年都要给下人赏点甚么,现在都成了族长,谁晓得会给些甚么呢!”
“不打紧的,”金寒池耸了耸肩道:“这些蛊虫即便是在体内,也死不了人,不过是,每到下雨雷鸣的时候会浑身抽搐罢了,寒池等下就差人去熬些解蛊的药……”
“这可就不是我们操心的事情咯……”这丫环一边说着,一边使了个眼色,再迈过这道门槛便进了金寒池的宅院,眼下金家本家都聚在内里,被人听到她们这等粗使丫环嚼舌头根子,岂不是大过年要落下一番怒斥,想到这里,丫环赶紧杜口不言,满脸堆笑地端着生果向厅堂走去。
金寒池拍了鼓掌,一脸的轻松,珙王爷却涓滴放心不下来,他指着允芝身上凸起的血管道:“这内里是不是另有蛊虫?”
太夫人的话语意味深长,金寒池闻言儒雅一笑,微微点头道:“孙儿老练,爱混闹,扰了奶奶的安逸,是孙儿不对。”
“既然寒池都说了死不了人,那解蛊药就算了,”太夫人顺手从桌上抓起了一把瓜子,不慌不忙地一边剥着一边道:“不就是听到打雷会抽几下么?就留着当经验吧!”
“犯了端方就得受罚,”慈眉善目标太夫人仍旧笑容驯良,可那话语传入珙王爷的耳中,却如同三尺寒冰,只听她一字一顿道:“不然,还要端方做甚么?”
“寒池,本年这个年,过的可真是热烈啊。”
“族长……”起先问话的丫头听到这里,忍不住轻叹一声道:“说是族长,可太夫人和老爷都还在,当真会把这么一大师子都交给少爷?”
珙王爷一看太夫人涓滴没有愠怒之意,反倒压根儿没有将他的儿子允芝放在眼里,干脆勉强撑着空中,支撑起他肥硕的身材,摇摇摆晃地奔到金寒池的面前。
金寒池一边说着,人已经到了允芝面前,一只手撩起衣摆,人也跟着蹲下身,在珙王爷还尚未看清的时候,金寒池的手从耳后一扫,指尖中已经多了一根银针,他将银针捏在手中,悄悄挑破允芝胸前那层近乎透明的皮肉,顷刻间,肉粉色的蜘蛛立即如同潮流普通从允芝的胸前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