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魏妈妈一回身,恰刚好扶住了姜采青的手臂,殷勤说道:“青娘子快快坐好,也敢劳你起家,可折煞老奴了。您怀着身孕的人,身子贵重,做甚么都要谨慎在乎的才行。”
翠绮在前边带路,花罗在侧后陪着,背面竟还跟了一个六七岁的小丫环,那位魏妈妈风雅却又不失恭敬地迈过门槛,先给姜采青福身一礼,又冲周姨娘福了一福。
“魏妈妈一起辛苦了,快坐下暖暖手。”
来了个妈妈?还摆这么大阵仗?姜采青略一沉吟,便叮咛翠绮和花罗去迎魏妈妈到后院来,叫曹管家把其他侍从请到前院安设。
“今晚雪下得大,天如许冷,老奴揣摩给青娘子多添一个火炭盆,怕她冻着不是!这会子先烘着,等青娘子早晨睡觉的时候,床铺就该热乎了。”
本来这位魏妈妈竟是裴三的奶娘?姜采青心说,要真是裴夫人张氏叫她来奉侍本身,那张家这位老姑母还真是非常正视她的“身孕”,毕竟是娘家撇下一缕血脉。可要真是张氏叫来的,那……裴三的这招瞒天过海,只怕是饺子煮破皮――要露馅了。
瞧她这事儿干的!周姨娘还了礼,叫姜采青行礼还是不还呢?要说魏妈妈,再如何样也是裴家的下人,裴张两家是至远亲戚,她们作为张家的仆人,提及来也不该给个下人行礼的。不过――姨娘到底是主是奴啊?
姜采青内心觉着有些好笑,魏妈妈一来,柳妈妈竟如许殷勤无能了。她瞥了一眼魏妈妈,见魏妈妈端坐那儿,低眉垂眼,本分守礼,底子没存眷柳妈妈。这两位妈妈就不是一个层次一个部分的,估计也没有甚么比如。
“那就谢青娘子收留了。”魏妈妈拉过身后跟着的小丫环,“这是老奴的侄孙女,名叫福月儿,她爹娘原也是裴府的家奴,她亲娘难产死了,夫人不幸她,就让我留在跟前养大,整日里就跟我随身的影子似的。这孩子约莫难产时候憋的,天赋有些呆傻,话也说不清楚,这番老奴来,无法把她也带了来,平常也能打杂逗闷子的,求青娘子赏她口饭吃。”
西配房住的菊姨娘和棠姨娘,东厢就只绢姨娘住了两间。家中丫环仆妇都是住在背面后罩房的,姜采青现在觉着,魏妈妈祖孙俩还是安排在东厢好了,归正屋子空着也空着,这后院已经够冷僻了。
“既然有药材,怕落了雪受潮,先苫一下吧。外院也有泊车的棚子,再盖上油毛毡,必定稳妥的。”姜采青就叫柳妈妈,“柳妈妈,你去前院说一声。”
魏妈妈接口道:“的确太冷了。这屋里放两个火炭盆,记得门窗要留些裂缝透气,屋里必得有人守夜照看,怕火炭烧得太旺,屋里气闷可不可。”
难产憋的?约莫就是缺氧导致轻度脑瘫一类的吧。
姜采青便招手叫福月过来,拉着她的手,细看便真觉着她一双圆杏眼有些板滞,小面庞红润细滑,脖子上还挂着一个小巧的青玉葫芦坠儿,葫芦谐音“福禄”,看来这孩子固然脑筋不灵光,却必然很受心疼的。姜采青微浅笑道:“你叫福月?这名字可真好,是个有福分的。”
姜采青倒不鄙吝一个福身,可这当代她还没整太明白呢,该施礼不可要被骂,可不该施礼你行了礼,怕要被人讽刺轻视的。
如许一老一少大雪天来到,也不知那裴三到底做的甚么筹算。姜采青微一打量之间,魏妈妈给她和周姨娘福身见了礼,周姨娘竟忙的站了起来,也给魏妈妈还了一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