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柳妈妈关门出去,姜采青忙坐起家,活动了一下酸软的胳膊,感受本身还真不必然有力量下床。她探头打量了一圈,这两间耳房分了里外间,隔了一道绘着松竹兰草的素绢四扇屏风,东侧开门,她躺着的架子床靠里屋北墙。床下水红色绣百子百福图案的缎面被子,同色料子绣着喜鹊登枝的枕头,连同翠绿色绣折枝石榴的床帏帐幔,看上去一应物品竟都是新的。
如许一个品级森严的男权社会,妻就是妻,妾就是妾,若换做正室娘子,如何着也轮不到当表嫂的膜拜表弟吧!她低头跪着,只听右首坐着的裴三开口说道:“都请起吧,就是请各位来讲几句话,无需多礼。”
“年节祭奠,族里提到过几次的,官人和大娘子只说再等等……”周姨娘说着,竟俄然跪下哭道:“是奴等没用,不能给官人开枝散叶。”
姜采青由着柳妈妈扶了她半坐起家子,茶碗便送到了嘴边,细白瓷的碗中茶色清澈,并没有茶叶,想来茶叶是放在壶里泡煮的。姜采青就着柳妈妈的手两口喝光茶水,嗓子里顿时舒坦了些。她悄悄嘘了口气,由着柳妈妈又把她放下躺好,感觉浑身躺得都酸了,干脆本身抓起一个枕头靠在身后,想了想,挑了个安然的话头问道:
柳妈妈这年纪,看着总该五十岁摆布了,如何把一个幼年的女子叫做姐姐?姜采青正诧异呢,就听到翠绮说:“柳妈妈,新姨娘醒着吗?前头管事叮咛,请各位姨娘筹办一下,两位公子爷叫姨娘们前院偏厅说话。”
裴三微一抬手,中间丫环忙扶起周姨娘。裴三沉吟一下,目光便落在姜采青身上。
她喝完汤,柳妈妈便递过来一条帕子。姜采青接过帕子擦了擦嘴,一昂首恰好对上柳妈妈切磋的目光,带着一种说不清的意味。甚么意义啊?是不是她不该喝得光光?还是不该喝得这么快?她内心来回转了几圈,正深思着要说点甚么来粉饰一下呢,门外刚好传来一个娇脆的少女声音。
发髻这东西,她本身来必定不可的。
正在难堪呢,又听柳妈妈说道:“看您这都一两天水米没进的,这脸上半点赤色都没有,起来怕也是站不稳。听老奴一句劝,万般皆是命,好死不如赖活着,像你如许的良家出身,想来总还是有活路的,千万莫要再寻死觅活。官人和大娘子的丧期还长着呢,这天都要黑了,倒不如老奴去给你端碗汤来,你好歹先喝上两口,也好有力量去前边叩首守灵。”
姜采青穿来今后,还是头一回走出屋子。天已经黑下来了,翠绮手里影影绰绰一盏素纱灯笼,底子看不清四周景色,只能模糊辩白出是个挺大的院子。她跟在翠绮身后,穿过后院,转过抄手游廊,就到了偏厅的侧门。
“哎呦,你醒啦?可算是醒了。”
姜采青故意掉队一步,走在了最背面,跨过门槛,绕过一条紫檀雕松鹤屏风隔断的内廊,借着前边人的讳饰悄悄打量畴昔,几支红色大烛照得厅堂里非常敞亮,上首桌案两边各坐着一名年青男人,气度的确不凡,两人长得不说多像,端倪神态却有几分血缘的类似。姜采青稍一停顿,前头几位姨娘已经低头走了出来,纷繁跪倒施礼。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太饿了,姜采青只感觉这碗汤的确是少有的人间甘旨。一勺一勺把整碗汤都送下了肚,姜采青意犹未尽地想,这里头如果再加点儿虾仁或者干贝,的确不能再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