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镶在蓝底的天幕上,不是一粒一粒的,是一坨一坨的,标致得吓人。
我们的算盘打得精。
他们是我的家人,我的族人,我弥足贵重的旧光阴。
天是清透的钴蓝,一伸手就能攥得。月光是淡蓝,浑厚而活泼,和顺又慈悲,不时被云遮住又不时展露真颜。每一片云都是冰蓝,清清楚楚地飘啊飘,挪动的轨迹清楚可辨。
新开业的“天涯旧事”没能撑到震后重修的期间,敏捷地变成旧事,与很多旧事一起,被断绝在了畴昔。
我站在楼梯末端,回身,伸手指着她,只说了一句:不准哭。
送?
那天,妮可要出门买菜,我们连哄带骗让她洗洁净了脸、梳了头,并换上一条小碎花裙子,然后胜利地忽悠她去找安子借车。
她问:哥,我们甚么时候回拉萨?
你如何不说你们家还缺个男朋友?!
我想我是痴还是贪?愿我速知统统法吧,别让我那么驽钝了。
我根器浅。
豆奶香喷喷的可好喝了,我也想喝……但她只冲给安子喝。
那边的半夜不是黑夜,全部天下都是蓝色的。
2008、2009、2010、2011、2012、2013、2014。
端着枪的武警过来撵我,他说:走喽走喽,不要在这里躺。
烟气袅袅,星斗满天。
以后的数年间,她到济南看望过我,我去广东看望过她。
我看出点儿苗头,串连了满屋子的人给他俩缔造机遇。
(八)
她用力憋气、用力憋气,好歹没哭出来。
和赵雷见的次数算多的。
我们诘问:然后呢,然后他如何说的?
声音必然会沿着拉萨河传得很远。
我打车来到仙足岛,堆栈林立,没有一个招牌是我熟谙的。我翻手机,挨个儿打电话。空号、空号、忙音……没了,全没了。
她站在楼上往下喊:哥,常来成都看看我。
没有人说话,不需求说话。
她坐在门槛上, 火光映红脸颊,映出被光阴修改过的表面……妮可妮可,蒙奇奇一样的妮可,你的娃娃脸呢?你的眼角如何也有皱纹了?
若这一世的缘尽于此,若来生复为人身,我期许我能好好的,大师都能好好的,这个天下也是好好的。我期许在弱冠之年能和他们再度结缘于藏地,再度没皮没脸地做一回族人当一回家人,再度相互伴随相互守望,再度聚会拉萨。
妮可傻呵呵地说:然后……他把打气筒也送给我了。
2010年30岁生日当天,一展开眼,就往死里驰念。
曾经有一个半夜,他和妮可一起,悄悄爬上屋顶,悄悄坐到我中间。
(九)
我们还是经常去安子家蹭饭,安子还是常常跑到我们堆栈来编人生感悟,编完了就大声朗读,每回妮可都给他冲一杯豆奶喝。
妮可也醉了,她说:哥,我不哭。
“天涯旧事”开业的第二天,我返程回北方。
我炊火气重,听不来白衣飘飘的年代,他念他的,我玩我的俄罗斯方块。妮可的纯情度比安子有过之而无不及,安子的文艺朗读是她的最爱,听得欢畅了常常一脸崇拜地鼓掌,还颠颠地跑去烧水,问人家要不要喝豆奶。
安子长得高明白净,文质彬彬,典范的阳光男文青。
我站到门口抽烟,行人慵懒地踱过,“胖妈烂火锅”的味道飘过,满目林立的店铺,闻不到煨桑的烟气,望不到我的拉萨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