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路至此,凤瑶面色更加的陈杂。
寺人忙恭敬点头,随后领人上前将老瑞侯从地上扶起,最后坐在了宫奴及时送入殿中的凳上。
其他百官,则整齐而站,但满殿当中,却极其可贵的多了两人。
这话一落,他再度气喘,蓦地咳嗽,褶皱惨白的脸也因咳嗽而瞬时憋得通红。
究竟是如何活力乃至绝望,才会如此大义灭亲,凤瑶不知,但却晓得,当年她恶劣不堪,毫无公主该有的仪态与礼数时,自家父皇,也是怒不成遏,但也肉痛备至,最后忍不住将她送到国师身边,随国师一道入得道行山上清修。
花谨僵跪在原地,低垂着头,身上的衣袍褶皱不堪,哪有常日的半点骄奢之气。
凤瑶冷眼观着群臣,面色逐步冷冽。
不如之前那般咋咋呼呼,也不如往昔那般扯声祈求,油滑猖獗,此际的花谨,麻痹厚重,哀凉断交,一言一行所透暴露的,满是凤瑶未曾见过的一面。
花谨麻痹厚重的道:“昔日,微臣的确有恃无恐,但前日,长公主则将微臣骂醒了。身为国之朝臣,却不为国中效力,乃至还让长公主与侯府蒙羞,如微臣这般不忠不义,不贤不良之人,长公主便是卸了微臣官职,要了微臣性命,微臣,也绝无牢骚。”
思路至此,凤瑶目光逐步幽远了多少,随即转眸朝花谨望来,降落而道:“老瑞侯如此言道,瑞侯,可有话要说?”
“长公主。”许是发觉到了凤瑶的打量,老瑞侯稍一抬眸,便刚巧迎上了凤瑶的眼。
凤瑶神采微动,低缓出声,“老瑞侯年老,便是要请罪,也起来再说。”
顷刻,只闻啪啦一声,皮肉脆响,那呆呆而站的花谨俄然回神过来,垂眸朝老瑞侯一扫,便闻老瑞侯怒不成遏的道:“孝子!还不跪下!”
几年不见,老瑞侯除了脸上皱纹与头上的白发多了些外,并无太大窜改,而窜改最大的,则是老瑞侯再无昔日的意气风发,反倒是,苦楚,悲忿,如同风烛残年的苦楚普通,给人一种难以言道的有力乃至无助。
目睹凤瑶再度开口,老瑞侯终归是循分了些,未再挣扎,仅是朝凤瑶望着,持续道:“老臣此生,虽独得此子,但平常过分宠嬖,乃至他不学无术,丢人现眼。老臣也曾想过,这孝子虽不学无术,但只要不惹事,循分点也好,何如,这孝子竟敢废弛长公主之名,更敢逆长公主之令。老臣实在愤怒,虽肉痛,但也务必将他押上朝堂,望长公主重重惩罚。如此,老臣也算能心中无愧,也不消再为这孝子担惊受怕,摆脱了。”老瑞侯一声高过一声,面上的怒意,有些浓烈,却也有些苦楚。
思路至此,凤瑶默了半晌,才缓了缓嗓子,低声而道:“老瑞侯先起家再说。”
老瑞侯在旁咳嗽,心力交瘁,眉头皱在一起,气愤,断交,但瞳孔在花谨身上流转间,也按捺不住的溢出了多少心疼。
那两人,一人是满面颓散的瑞侯,一人,则是白发苍苍的老瑞侯。
翌日,凤瑶起得早,待梳洗与用膳结束,幼帝已如平常普通定时过来了。
如此压抑厚重的氛围,足足持续了半晌,随后,那一向立在一旁不言话的许儒亦上前了两步,朝凤瑶恭敬而拜,缓道:“长公主,微臣有话要说。”
群臣皆心有所思,肃立看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