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桐仓猝领人将洗漱的净水与毛巾乃至换洗的衣袍端了出去,待将东西在桌上放好后,青桐忙道:“长公主此际可要青桐将午膳也端来?”
他微微勾唇而笑,虽笑得温润如常,但却因满面的惨白而稍稍扣头了风雅之意,竟也活生生的衬出了半缕粉饰不住的衰弱。
“长公主,我家主子醒了。长公主此际可要随青桐去见见我家主子?”许是怕凤瑶未曾听清,又或是心底过分冲动,是以,忍不住再将这话的粗心朝凤瑶说了一遍。
凤瑶朝衣袍扫了几眼,也未太大反应,仅是入得屏风将这白袍换上后,才出得屏风梳洗。
这话一落,凤瑶悄悄的朝他打量,分毫不错过他半分神情。
“长公主。”目睹凤瑶过来,伏鬼朝她唤了一声,只是不知为何,这短短的三字入耳,倒让凤瑶莫名发觉,这伏鬼的嗓音竟是比前两日要和缓半缕。
凤瑶瞳孔微缩,悄悄观他,“待得摄政王手指能握笔之际,再写也不迟。”
这会儿倒是希奇,她要入颜墨白的屋子,这伏鬼,竟也全然不通报一声,就这般大胆直白的排闼让她出来了?
他嗓音极其温润迟缓,但是那不深不浅的语气,却透着几分未曾粉饰的淡薄与忽视。
青桐怔了怔,踌躇半晌,随即领着小厮们恭敬告别。
凤瑶面色微变,深眼凝他,待默了半晌后,才降落沉的道:“摄政王这话,说得倒是志气。只不过,本宫且问你,昨日在深洞里,若本宫脱手的力道极重,尚可一拳便将你毙命,如此,摄政王可还敢豪赌一番,不躲不避的硬受本宫一拳?又或是,当时你在深洞当中,本就是抱着求死的决计不躲不避,而非算准了本宫脱手的力道,从而孤注一掷的受得本宫一掌,用心逞强,惹本宫心软并救你一命?”
待默了半晌后,才缓缓起家开门,料想当中的,见得青桐满面冲动,忧色难掩。
这话,凤瑶说得极其直白。
凤瑶瞳孔一缩,阴沉道:“摄政王存亡如何,本宫自不体贴。但摄政王你,却独独不成死在本宫手里,亦或是,死在本宫面前。”
...
凤瑶端着凉茶的指尖,微微而顿,瞳孔,也几不成察的深了半许。
凤瑶一言不发,徐行跟从。
这话一落,未待青桐几人反应,凤瑶已回身入屋。
凤瑶淡道:“你前次在青州河上救本宫一命,本宫昨日还你一命,也是天然。”
他悄悄凝她,极深极当真的望着,并未言话。
凤瑶淡眼扫他,冷酷而问:“你家主子醒了?”
热络的嗓音,透着几分粉饰不住的喜意。
她并未言话,心机幽远。
说完,转眸朝小厮手中的洗漱之物扫了一眼,话锋一转,“将东西端出去吧。”
这身衣袍,还是浑身素白,并无任何纹路与款式。
说着,再度抬眸,目光朝凤瑶落来,缓道:“本日与长公主言道这些,并非是有何算计,而是,切当想对长公主道句谢。”
他也未曾压抑,面色平和无波,却微微异化着多少惨白与衰弱。
“微臣昨日,有求死之意倒是真。但长公主昨日冒死将微臣救出深洞,并不眠不休将微臣带入府中强行医治,不知长公主此举,但是至心?”他缓缓出声,语气平和,但若细察,却也不难发觉他嗓音稍稍沉了半缕,连带他那双瞳孔,也按捺不住的深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