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承光淡淡道一句,便仓促拜别。
“主子!”艾草紧紧抓着云舒窈的手,“都畴昔啦,您胡涂了!大皇子在太后娘娘哪儿好好的呢!您别多想,过段日子太后娘娘就会把大皇子送返来的,主子……”
丁修仪倒在地上狠恶咳嗽,血迹染红了那美人痣。她惨淡笑道:“那贱|妇的母亲生生打折了嫔妾弟弟的腿!嫔妾的弟弟原就身材衰弱,现下已经高烧去了!嫔妾的父亲获得动静亦是沉痾不起……”
丁修仪目光幽幽:“嫔妾暮年丧母,与弟弟相依为命。犹记得父亲艰巨为仕之时,宗族里只晓得求他帮手,却忘了当年是如何对我们一家……嫔妾现在,莫非还怕扳连他们么?”语毕又是嘲笑,“嫔妾原不畴昔御花圃散散郁气,谁料得她会横里撞上来!故意偶然都罢了,圣上归恰是认定了嫔妾蛇蝎心肠,可嫔妾弟弟之仇怎能不报!”
云舒窈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她竭力道:“不见,说我睡了。”内里窸窣半晌很快无声,她愣愣看向案上佛经,已为泪水浸湿了大半。
门外有宫女游移着拍门:“主子?贺芳仪来看您了。”
“好。”霍妩冷冷道,“帮我物色一个脾气和顺的低位嫔妃,借腹生子。猜想圣上不会不承诺这点小事。”
但是,李贵妃并没有得宠。
艾草也觉眼睛酸涩,强抑泪意道:“主子莫哭,我们明天就去求圣上,奴婢想圣上对暮年的事情也是悔怨的,圣上必然会把大皇子送返来,主子……”
世人不由倒吸一口冷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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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承光行色仓促,眉头紧皱,一身吉服还未换下便仓促赶至和欢殿。只见殿内一片凄清,宫女们脚步仓促面含忧色,很多已经赶来的妃嫔也是一脸戚戚。丁修仪披发赤足悄悄跪在殿前,平日娇媚的面庞全无半点赤色,只唇边含着一抹刻毒笑意。嘴角的一粒美人痣格外妖艳。她亦是一身尚未换下的妃色衣裙,现在跪在殿前格外讽刺。
江承光端倪间闪现出淡淡的讨厌来:“不必了,她现在想必正难过着——正月月朔见血,实在不吉!至于丁氏——”他毫无顾恤之意地觑了地上女子一眼,“交给掖庭诏狱鞠问。”
“不然呢?”霍妩斜斜看她一眼,“前朝皇子傅北都能在朝廷上被任用,还不是甚么浅显的虚职。妄图名声也好,收拢权势也好,我们圣上的心机你还看不出来?”话语间竟隐有几分超脱之意。
艾草轻声道:“李贵妃人虽娇纵,办事也不如先头那位公道明理,可心肠却不坏。圣上——”
“大典还等着朕。”
云舒窈唇边绽放虚幻的笑,泪从眼角滴落:“是啊,惟馨!惟馨是个好孩子,可他……”她俄然间如梦初醒,大力推开艾草,惊惧地大口喘气,“惟馨?她不会夺走惟馨罢!艾草,我们得去把惟馨接返来,艾草……”她满脸是泪,无助至极。
“圣上要不要去看看昭仪?想来血污也清洁净了。”微言轻声劝道。
丁修仪神采无半点颠簸,倒是云婉容不忍问道:“诏狱毕竟是肮脏之地,修仪也是圣上的妃嫔……”见江承光愈发不耐的面色,云婉容的神情垂垂暗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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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不铛铛。”霍妩决然反对道,“修媛待我是宫中可贵的至心,叫她母子分离的事我做不出来。别说甚么住得近便利看望的话,这些都不一样!而理嫔素有宠嬖,依圣上汲引前朝之人的意义,将来必会是一宫主位。取她的孩子,也不铛铛。再说理嫔绝非逆来顺受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