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很难,却也不是做不到,只是要她多受些累罢了。
他这是用心在躲着她,当是如她所愿才是,可她却免不了的一阵失落。
对于秋倌俄然间的咄咄逼人,莫念凝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曾想到,一个伶人会如此替黎塘抱不平。
走到门边的时候,秋倌立在原地,眼睛里仿佛含有泪,前倾着上身,遥遥地问了一句:“浅生待你如此,你就真没有半点动容的吗?”
“晓得?晓得,您还这么折磨他?哼,您如果看不上浅生,得嘞,把他交给我就成,外边那风言风语的,传的可不就是秋倌我喜好男人嘛?”
就如那日所想,黎塘和素萱,她谁都不肯罢休。
灯照着他的侧颜,那颗泪痣就像是固结了的泪珠子,分外刺目,令看的人不由地心脏一抽。
她将他的衣角死死攥在手心,手指的枢纽都泛白了,也不松开,好似抓着的,是甚么宝贝似的。
顿住了脚步,半天,她回过甚来,张了张嘴,却又不晓得还能说甚么,终是甚么都没说出口。
罢了罢了,与其今后深陷此中,饱受求而不得的相思之苦,倒不如当今狠绝一些,一旦决定了要恨了,就不该转头,这么多年了,她不都这么恨过来了吗?
黎塘身形一颤,眼神一动,垂着头,却始终不敢回过甚去:“不消。”
小楼终是没敢把在秋倌房里瞥见的事奉告赵班主,一来是没有真凭实据,二来是怕事情闹大了,扳连到全部梨花苑,他也捞不到甚么便宜。
“来去聚散皆是命,我与他本就有缘无分,无需再庸人自扰……”
“庸人自扰?!好一个庸人自扰!”秋倌这会儿气上心头,拔高了嗓子,打断她的话,脖子涨得通红,嘲笑了几声后,双手叠在身前,一副恭敬客气的模样,“呵呵呵……莫蜜斯,如何着?伤好了,就翻脸不认人?”
半睁着眼,低垂着眉毛,满面蕉萃,任谁看来,都是我见犹怜的姿势。
“诶诶诶!”秋倌立马打断了她,望了望紧闭着的门,踌躇了几下,才又问出声来,“就这么走了?”
黎塘未曾转头,她便只是看着他的背,看着他略长的玄色短,想着他那冷酷却受伤的眼神,想着他眼角那颗泪痣,想着他是如何一次次救了她的。
手一松,别过甚去,呼吸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变得短促起来,唇齿恍惚间却只吐出了两个字:“……感谢。”
沉默了好久,两人再没有说话,秋倌的肝火憋在胸口,散不尽,却又不知如何泄。
恨只恨生在了如许的世道下,人都背负着无法,都背负着没法割舍的畴昔,甚么时候,竟连爱一小我,都成了期望。
要说庸人自扰,他才真真是阿谁庸人自扰的傻子,内心惦记的尽是一个等不来的人。
屋子里一片寂静,黎塘刚站起来要走,衣角就被人拉住。
莫念凝紧闭着眼,唇色白,神采痛苦,额头渗着细精密密的汗珠,方才情急之下,就算黎塘再谨慎,也不免会碰到她的伤口,这会儿一阵生疼,估摸着是伤口裂开了。
莫念凝深吸了一口气,内心不晓得是甚么感受,五味杂陈的,闻声人说黎塘是她的好归宿,既觉着欣喜,也觉着心伤:“我晓得,他……是很好。”
现在伤势已好,她也该走了,此一别,怕是再难见黎塘一面。
莫念凝换了一袭烟青色长裙,大病初愈,面有蕉萃之意,可配上那冷酷的眸子,却更显得有一股子缥缈的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