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得?晓得,您还这么折磨他?哼,您如果看不上浅生,得嘞,把他交给我就成,外边那风言风语的,传的可不就是秋倌我喜好男人嘛?”
她将他的衣角死死攥在手心,手指的枢纽都泛白了,也不松开,好似抓着的,是甚么宝贝似的。
灯照着他的侧颜,那颗泪痣就像是固结了的泪珠子,分外刺目,令看的人不由地心脏一抽。
段淮宁是个复仇者,可却跟普通的复仇者都不一样,他要的,不但单是那人的性命,而是要毁了那人的统统,叫那人生不如死。
对于秋倌俄然间的咄咄逼人,莫念凝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曾想到,一个伶人会如此替黎塘抱不平。
就好似,不是在替黎塘说话,而是他在挽留意中的执念。
这话半分打趣半分当真,或许要不是贰内心早有了那位,保不定真会看上浅生这孩子,在这花花天下下,可可贵有这么痴情的男人。
“呵……要我说啊,您也别这么不识好歹,您瞧瞧,内里这世道下,打哪还能找着浅生这么好的归宿?他当初为了把您从虎口下救出来,但是把我秋倌都扔狼窝里头了!”
那早晨,黎塘一见到受伤的是莫念凝,二话不说,抱起来就跑,哪还顾得上秋倌?
“你这是要走?”
“诶诶诶!”秋倌立马打断了她,望了望紧闭着的门,踌躇了几下,才又问出声来,“就这么走了?”
沉默了好久,两人再没有说话,秋倌的肝火憋在胸口,散不尽,却又不知如何泄。
屋子里一片寂静,黎塘刚站起来要走,衣角就被人拉住。
莫念凝换了一袭烟青色长裙,大病初愈,面有蕉萃之意,可配上那冷酷的眸子,却更显得有一股子缥缈的仙气。
手一松,别过甚去,呼吸因为伤口的疼痛而变得短促起来,唇齿恍惚间却只吐出了两个字:“……感谢。”
莫念凝紧闭着眼,唇色白,神采痛苦,额头渗着细精密密的汗珠,方才情急之下,就算黎塘再谨慎,也不免会碰到她的伤口,这会儿一阵生疼,估摸着是伤口裂开了。
“等等!”不晓得如何的,这事本与他无关,可就是感觉内心不舒坦,“我虽不明白您二位畴昔有甚么过节,可浅生对您如何样,我也都看在眼里,您这会儿要走了,却连劈面跟他道声别都不肯意,您如许,不感觉太刻薄了些吗?”
走到门边的时候,秋倌立在原地,眼睛里仿佛含有泪,前倾着上身,遥遥地问了一句:“浅生待你如此,你就真没有半点动容的吗?”
要说庸人自扰,他才真真是阿谁庸人自扰的傻子,内心惦记的尽是一个等不来的人。
就如那日所想,黎塘和素萱,她谁都不肯罢休。
见她要走,秋倌忙起家拦着。
黎塘疾步走过,在屏风的另一面停下,寂然坐下,低垂着头,咬着牙烦恼,横亘在他们之间的,令他们渐行渐远的,又哪只是素萱这一件事?
“来去聚散皆是命,我与他本就有缘无分,无需再庸人自扰……”
莫念凝晓得他这是甚么意义,顿了下:“走了。”
小楼终是没敢把在秋倌房里瞥见的事奉告赵班主,一来是没有真凭实据,二来是怕事情闹大了,扳连到全部梨花苑,他也捞不到甚么便宜。
刻薄?是啊,她对谁都能宽大,可恰好对黎塘,一如在再而三地刻薄对待,她这是如何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