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世她同元娘并没有甚么交集。可这一世,元娘真的死了,她又莫名有些欣然。这还是自她重生后,身边归天的第一个亲人。她的大堂姐谢云若。比她宿世的年纪还要小上好几岁,却已经不能再活下去了。
以是她想着,起码也得拖到开了春再说。
谢翊心领神会,遂冲着谢元茂低下头,用忧?又悲伤的声音道:“翊儿笨拙,叫父亲绝望了,也许翊儿生来便不会读书。”
谢姝宁同宋氏分开长房,路上她便对宋氏道:“娘亲,大堂姐但是真的病了?”
谢翊幼时倒还好些,读书习字也都学得挺快,可功课日渐深了后,就渐渐显出颓势来。谢姝宁晓得,他大略是不爱读书。心机没在这上头,那里还能学得好?因了宿世未能一起长大的遗憾,她当代只盼着哥哥安然就好,底子不在乎他是否课业有成,来日又是否能科举入仕。
大太太唉声感喟,见人就忍不住抹泪,一派慈母模样,说老太太病了,元娘也病了,偏生杭太医又不在府里,叫人忧心不已。
谢姝宁就悄悄给谢翊使了个眼色。
父亲正在考查他的功课。
延陵间隔京都路途遥遥,一旦有点甚么事需求用上鹿孔,只怕就要来不及。得了先机却不消,她可就成傻子了。这一世,很多事都变了,也不知宿世十几岁才回京的燕淮,这一世会不会提早呈现,又会不会再次将鹿孔收为己用。
杭太医倒是该在回京的路上了,他最体味老太太的身子状况,由他来诊治再好不过。可谁知,一群人翘首以盼,等来的倒是杭太医在回京的路上出了不测,翻了马车,死了……
没有体例,她只能随便寻了借口将守门的婆子狠狠敲打了一番,遂扭头走上了抄手游廊。
正想着,谢元茂俄然扭头看她,握着书卷的手指指她,“阿蛮看一遍就会,你为何总也不会?”
长房老太太的病没有好转,世人也早都晓得。
可事,到底就在她眼皮子底下产生了。
袖中笼着的小暖炉温热服帖地往掌心通报着源源不竭的热气,谢姝宁摸着炉壁上头的斑纹,一脸迷惑地问宋氏:“娘亲,长房伯祖母究竟是生了甚么病?怎地这么些日子了也毫无转机?”
大太太就愈发感觉元娘是个灾星。
她个子才齐月白的肩,可步子迈得大,走得也快,倒叫月白跟得不易。进了回廊,月白便将伞侧了过来,斜斜挡住自外头刮出去的雪花,一边叮咛谢姝宁:“蜜斯,走慢些。”
公然,元宵节的花灯才挂起来,世人还将来得及吃一粒元宵下肚,便获得了元娘死了的动静。
闹闹哄哄的,直到元娘下葬,长房老太太的病也没能好起来。
这事阖府都晓得。
世人皆道,大太太昔日里瞧着不喜大蜜斯,可到底是女儿,出了事那里有不难过的。因了她表情不佳,谁也不敢等闲去她跟前寻倒霉,恐怕触了霉头,落得个苦楚了局。那几个挨了板子的人更是将嘴巴闭得严严实实。连个缝都不敢叫人看到。
月朔那日才寅时,宋氏佳耦就去了长房。依谢姝宁看,这两人不该一点都不知情才是。可听到她问,宋氏却只是皱紧了眉头,摇点头道:“瞧你大伯母那模样,倒像是真的病了。”
由此可见,大太太的话,底子就没有一句是真的。
细节决定成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