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酬酢下来,各自坐定。李崧为人直率,承父业至今,整十个年初,业内风评极好,也是这三位中与常台笙还算有点友情的一名。他先开了口道:“常堂主,本日邀你过来,是想问问,你是否成心承办本年的苏杭书市?”
“不是很清楚。不过家父之前与她有些友情,上回她来乞贷时,说她之前风评不大好。”
杨友心甚为对劲地握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瞥一眼一向埋头在吃的黄为安:“黄兄,杭州的东西莫非还没姑苏好吃?”
李崧看他这多管闲事的模样,笑笑走了。常台笙和杨友心都在原地坐着,仿佛对外边的事也都没甚么兴趣。没料这黄为安扭过来喊他俩:“来看啊,这希奇的啊!”
陈俨孤孤傲单但很愉悦地单独走了,常台笙在走廊里看他分开,没有说话。
对常台笙而言,这开门见山似的委任的确令她受宠若惊。她悄悄搁下茶杯,回得有条不紊:“承蒙厚爱,但芥堂运营册本不过几年时候,担此重担,实在……有些惶恐,但若前辈们信得过,长辈亦当竭尽尽力。”
一旁李崧抿唇含笑:“迩来杭州城那个不知陈尚书家公子与常堂主来往甚密?恐怕功德将近,常堂主这毕生大事估计是不劳黄堂主操心了。”
他这话刚说完,楼下忽传来喧闹声。黄为安夙来是个功德的主,鸭腿都没来得及放下,仓促忙忙走到那窗前,往底下一看:“哟,这谁家夫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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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台笙听他二人群情着,抿了抿唇,忽站了起来。她走到窗前去下一看,几经辨认,才肯定那的确是程夫人。她穿着还是光鲜面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仿佛是到这儿来找赌坊的大店主讨情,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
“尚书大人还没到,说是要带儿子一道过来,我等会儿再上去。”
书业内的老端方是苏杭几大老牌书商轮番主理,外人几近插不了手。芥堂在苏杭一带虽也很驰名誉,但论起主理书市来,还是少了那么点资格,可本年几大书商会聚杭州商讨书市筹办事件,竟给常台笙发了帖子。
常台笙闷声不语。
或人睁着两眼无辜地看看她,闷闷抱怨出一句:“莫非你不想听吗……”
陈俨俄然轻拍拍常台笙的头:“固然我不能留在这里用饭,但我还是想要奉告你我真的很喜好。”
常遇点点头,刚要走,忽而又凑到常台笙耳边,小声跟她道:“陈叔叔跟人打斗了吗?为何脖子上会那样……”
居安堂黄为安,建文堂杨友心,以及五台馆李崧,一行人陆连续续到时,常台笙却已在盛元楼等待多时。之前常台笙也见过业内的这几位老牌书商,见了也并不会觉很多难堪,但客气是免不了的。
他好喜好。
“诶!”黄为安盯着楼底下的新奇事,对付地应了一声,又嚷嚷道:“快来看啊!”
因邻近年底,苏杭一带每年一度的大书市集会也即将拉开序幕。虽常日里也会有几家书商结合办些小书市,但范围底子没法与年底这个大集会相提并论。这是书商的盛宴,亦是买书者爱书者的大日子。
一众看热烈的似是都不敢惹赌坊的人,皱眉看着也不上前帮个忙,偶有路过的老妇在旁捏嗓子叫:“够了够了,踢打一妇人算是甚么事?!”
杨友心起了身,走到那窗前,朝下看了看,道:“这妇人穿着如此讲求,这么个不要颜面的求人法,恐怕是夫家落败了。”他下结束论又看看:“你再看她求的那人,不是隔壁利得赌坊那厮嘛……这必然是夫家人嗜赌,赌得家财一份不剩,估计人要上门收宅子收产业了,这才过来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