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安堂黄为安,建文堂杨友心,以及五台馆李崧,一行人陆连续续到时,常台笙却已在盛元楼等待多时。之前常台笙也见过业内的这几位老牌书商,见了也并不会觉很多难堪,但客气是免不了的。
常台笙听他二人群情着,抿了抿唇,忽站了起来。她走到窗前去下一看,几经辨认,才肯定那的确是程夫人。她穿着还是光鲜面子,头发梳得一丝不苟,仿佛是到这儿来找赌坊的大店主讨情,跪在地上一个劲地求。
“小采青说坐船晕坐车累,我也舍不得让她刻苦。”
常台笙看着皱眉,中间李崧俄然冒出来,道:“这不是程家那位夫人么?还找我借过钱来着。她儿子不成器,比来仿佛是将家里全数输光了,眼下住的那宅子也输掉了,利得坊估计是催他们搬出来罢,也是不幸人了。”
劈面的杨友心笑笑:“常堂主,我坦白跟你说罢,找到你也是因崇园的干系。百年崇园,当年留下的书册在读书民气平分量很重,当年崇园做这行时,我等祖辈还未涉足书业。若论前辈,崇园方是前辈。现在崇园又重归常家,这事早传得沸沸扬扬,你既然成心将这块旧牌子拎出来做,那我们也就沾一回这老牌子的光。以是这回,不是以芥堂的名义来主理,而是崇园,常堂主可情愿?”
常台笙直接就岔开了话题:“这位程夫人,是杭州人么?”
杨友心起了身,走到那窗前,朝下看了看,道:“这妇人穿着如此讲求,这么个不要颜面的求人法,恐怕是夫家落败了。”他下结束论又看看:“你再看她求的那人,不是隔壁利得赌坊那厮嘛……这必然是夫家人嗜赌,赌得家财一份不剩,估计人要上门收宅子收产业了,这才过来讨情。”
杨友心道:“你不是去楼上敬酒了么?”
一旁李崧抿唇含笑:“迩来杭州城那个不知陈尚书家公子与常堂主来往甚密?恐怕功德将近,常堂主这毕生大事估计是不劳黄堂主操心了。”
“求您脱期几日罢,脱期几日便凑齐赎金了,求您了……”程夫人一遍一各处说着这话,对方却有点不耐烦了,伸脚便是一踹,直直揣在她心口,将程夫人踹倒在地。四周已围了很多人,程夫人爬起来又跪地求他,可赌坊的人哪有甚么情面味可言,伸脚就又是一踹,程夫人又爬起来,这几番畴昔,她头发已乱,滑亮光鲜的衣裳也脏兮兮的,可却无一人上前禁止。
杨友心哈哈大笑:“这点常堂主倒看得透辟,书商书商,做的是书,但到底是行商,说到底那些书,也不过就是货色。哪个好卖便做哪个,若不好卖的,印一堆无人问津,也是白搭。”
陈俨俄然轻拍拍常台笙的头:“固然我不能留在这里用饭,但我还是想要奉告你我真的很喜好。”
“你们杭州人哟……”黄为安伸出油腻腻的手指头指指李崧又指指常台笙,“一个个都是如许,一个搭上了知府家的令媛,另一个这就要搭上尚书家的公子了,还都闷声不吭的不与哥哥说一声。”
常台笙看他那副只知吃喝的模样,听他这么说着,感觉好笑又有点难过。
“不是很清楚。不过家父之前与她有些友情,上回她来乞贷时,说她之前风评不大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