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一刻钟的工夫,六七个丫环婆子簇拥着当中一个走了出去。
梁眉羽接了茶碗饮了一口,便撂了手。
梁府卖力采买的一等管事孙婆子,是个容长脸、中等身材、四十多岁的妇人。此时正在檐下同小丫环说话,“明天怕是被甚么事情绊住了,这个时候还没返来。”
梁眉羽那双标致的凤眼怒睁着,几近倒立起来,“一个个都要翻天了!”
前两日这位柳姨娘查出怀了身孕,当时她进府还未满一月。大太太雷霆暴怒,气得摔了整套官窑茶具,命人将柳氏绑了,就要沉塘。
要晓得,大老爷的岳父老泰山官至山东知府,大舅子又是平江府同知。大老爷在老婆面前一贯低声下气,现在却为了一个出身不堪的小妾,众目睽睽下痛骂结发之妻。
但看这身行头与做派,就晓得这位大女人是个说一不二的实权人物。
而现在,这双凤眼里充满一层薄薄的乌云。
给一个姨娘设小厨房,真是听也没传闻过!
眉羽缓缓点头,这主张是稳妥的。只不过却显不出她的短长来。
眉羽帮手大太太管家半年,各项事件得心应手。下人们不敢触这位大女人的霉头,各自谨慎应对。
大太太不依,柳氏身在烟花之地怀了身孕,怎能肯定是大老爷的种?
缓缓向后靠在椅背上,拧眉闭眼,一句话也没给。
梁府梧桐苑。
梁眉羽猛的站起家来,一挥袖子将一杯热茶扫翻在地。甘醇轻巧的六安瓜片与浓艳细致的官窑瓷碗划出一道美好弧线,完成了属于她们的闭幕演出,“砰”的一声,宣泄着仆人火焰般的气愤。
礼毕,跟着大女人进了屋,亲身绞了帕子奉侍净面。又用喜鹊登梅的螺钿茶碗斟了女人惯用的六安瓜片来。
大女人态度恍惚,明显并不承认本身的主张。她心下惶恐,只得打起十二分的精力谨慎应对。
小丫环就恭维着,“难怪我们大女人总夸孙嬷嬷体贴得力呢!”
大太太气得一病不起,管家的事这才全落到了眉羽手里。
走在前面的恰是梁府大女人梁眉羽。
比来一名受宠的柳潇潇姨娘出身秦楼楚馆,精通歌舞乐器,恰好长相清纯,一幅涉世未深的娇弱模样,直哄的大老爷团团转,今儿去臻宝轩打头面,明儿去云想阁裁衣服。
眉羽想到这里就感觉象吞了苍蝇一样难受,嘴角噙了意味不明的笑,扬了扬脸,“那嬷嬷给我出个主张吧!”
孙婆子笑得奉承,“哎呦我的小姑奶奶,这哪成啊!大女人刚开端管家,恰是立威的时候。平常一个个都拍着胸脯说忠心可鉴的,现在这机遇可来了。本日我便在这檐下立着等!”
孙婆子看准机会,轻声问道,“莫不是东小院那些个不长眼的惹您不快了?”
很久,大女人的眉头松了松。
眉羽挑了一边眉毛,凌厉的眼神直飞过来。
孙婆子到底有些年纪和见地。这平江府,别说梁家如许的首富之家,就是那些平常人家,一朝发财,顿时三妻四妾地抬返来。
堂堂的梁家大蜜斯,要为一个小妾让步,即便是一时之举,也未免让人笑话她手腕平常。
“女人听了别活力,二女人在园子里无人管束更加娇纵了。昨日派了婆子去朗园借丫环,哪知让二女人打发还来。二女人说是一个丫头都不借,不但如许,还说…还说…女人您如果不满,竟能够到老太太跟前告她一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