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是。”
“少量。”
临行前,李世民再三问他需求甚么固然说,他甚么也没要,只从御书房里要了几张王羲之的杂帖,便仓促上路了。
“你是山东人?”辩才听萧翼如此说才知他不是推委之言。
“你不识货,这也怪不得你。罢罢罢,你那几本你不想要,让我便了,我也不能白要,给你八百两如何?”
“哥哥说我见外,你才见外哩!你我兄弟一场,甚么钱不钱的,哥哥喜好拿去就是,归正我就是八两银子买的,送你八两银子,我还拿不脱手呢!”
这日也是刚巧,辩才和尚出寺门远眺山阴老景,忽见一人儒生模样,穿戴又是不伦不类,仓促从寺门路过,低头俯身,仿佛丢了东西普通。辩才不解,遂动问:
“能喝酒否?”
萧翼可不是等闲之辈,他的先人萧氏一族或为臣或为君,叱咤风云,建齐、梁二国,雄居南朝七十八年。以后,国破家亡,到萧翼这一代时,家徒四壁,已是一贫如洗。有道是豪杰不问出处,豪杰不讲来路,刘玄德还是中山靖王以后呢,不是也落到织履贩篓的篾匠境地。刘季才是个比村长稍大一点的亭长,最后还不是一举擢升为汉高祖之职。萧翼自幼酷好习作,博学多才,借隋亡唐兴之机投奔了李家,几经沉浮,才被封了个监察御史的小官儿。名义上是在朝中为官,实在才是个县团级。芝麻粒大的小官,能有多大的权限,干的又是些着力不奉迎净获咎人的差使,不过就是各地巡查、查抄纠偏。萧翼老想逮个升官发财的机遇,没逮着,碰上了。
“哎呀可惜!既是如此,更要请施主到小寺屈就一宿了。”
“好好好,就依你,就依你,这行了吧!不过你要承诺我一个前提?”
“文倒文过几日,只是家道不支,父母年老,硬让我投笔从商了。”
“听施主口气,不似贩子倒像文人。”辩才从萧翼的话里听出了一点端倪。
“哥哥还说钱的事,再说我就一把火烧了,免得我们兄弟为这几本破书伤了和蔼。”
辩才闻说欢畅万分,知是碰到知音。忙叮咛小僧,备酒备菜,置桌摆棋。
“在我这儿好好玩几天。”
“不可不可,哥哥把我当骗子了。八两银子买来的东西,二百两卖给哥哥,我还是人吗?哥哥如若至心想要,就一百两,多一钱我也不干。再要推让,我可真放火烧了。”
辩才忘了“不要和陌生人说话”这一至理名言,也是他乐善好施,慈悲为怀,因此招鬼进宅,引狼入室,就说:
萧翼走出好远,辩才还在大声诘问:“施主几日可回?”
路上,辩才问萧翼,说:“施主善手谈否?”
“好好,兄弟的情面我领了。亲兄弟明计帐,八百两你嫌多,我就给你四百两吧!”
“我师父祖上也是山东人,齐人憨大心直是信人。去吧,早去早回,贫僧静候佳音。”辩才笑道。
临行时萧翼说:“听大师一席之言,足胜我读十年寒窗,受益非浅矣。鲁人说话向来性直,如不再来聆听教诲,我当悔怨莫及夷!请高僧稍等,容我几日,必当登门见教。”
“那行。归正我的货已全数搞清了,早天晚天回家也无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