兼之棠辞极其投入,神情哀思凄楚衬着得四下嬉笑声垂垂止住,竟也沉浸于莫名的哀伤寒彻中。
珍宝斋好歹也是家传三代的百大哥店了,老板被樵青三言两语呛得面红耳涨,气愤地戳着无辜的碗盏,吹胡子瞪眼:“我怎地就是自卖自夸了?你也不去街坊巷口探听探听,咱珍宝斋几时接过力不能及的买卖?说了能修好就是是能修好!这黑灯瞎火的你即便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老眼昏花也瞧不清楚,等上一天半日这‘珍宝斋’的幌子还能长腿自个儿跑了不成?”
老板怔了怔,同望了那珍珠串一眼,随即嘲笑几声:“皇家宗室所用器物饰品难道等闲,这珍珠即便是京畿远洋浅滩所出,女人若一口咬定是琉球岛进贡的上品,我又怎敢否定?何必拿话头压人呢?”
抖出一把木筷,棠辞随便抓了过来,左手拿着两双,右手握着三只,身形摇摇欲坠,看着甚是风趣。
樵青脾气上来了,主子的话也当耳旁风吹走了,才缩缩肩膀的当头又见那老板面露幸灾乐祸之色,气得往珍珠串一指:“你敢说你不是夸下海口?这珍珠你可晓得是那里产的?说出来把稳吓破你的胆儿!”
棠辞猛地一怔,眼泪鼻涕淌在嘴边也不及擦拭,红着眼睛转头看向来人,直愣愣地看了半晌,盯得柔珂两颊发热,脸上忽又绽放了笑,竟径直扑向她的怀里,环绕住纤纤细腰,梦话般低语:“阿涴。”
柔珂静下心来,耐着性子缠了他约莫一炷香的时候,见他仍未有半分松口之意,毕竟道了声谢,携樵青告别。
旦见她扶着酒坛,两眼迷离的喃喃自语:“世事漫随流水,算来梦里浮生。醉乡路稳宜频到,别的——不堪行。”
说是唱,无调子度拍,归为念怕更加安妥。只是词本有曲子词之称,按词牌格律填词,平仄是非相互排座列次,又大多藏有韵脚,毋须决计管弦音乐辅之,便可安然成曲。
樵青自幼长在王府,虽是职位稍高的家奴,积了几世阴德服侍柔珂才有机遇识得几个大字,事理深了她倒是不甚懂的。常日定是赖着柔珂引经据典绘声绘色地教诲本身,可明天先是用晚膳时珍珠串跌在地上摔破了一块儿,方才在珍宝斋又得了那似是而非的线索,她见柔珂一起走来眉头深索极是忧?,是以不敢再扰乱她的心神,只乖顺地应了声是。
局面莫名其妙的对峙不下,柔珂上前一步微微欠身:“实因我极看重此物,视若性命。我家丫头看在眼里也急在内心,一时言语恰当,还望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与她普通见地了。”
身后的樵青忙取出定金付与老板,柔珂收了凭条后,仍定定地盯着柜台上那串被不慎跌破出一个缺口的珍珠看,行动未曾挪动半分。
柔珂的眉头拧成一个“川”字,轻声呵叱道:“休要在理取闹。”
樵青张顾一番,却见岂止柔珂,全部会仙楼里的客人乃至伴计全都支着下巴好整以暇地看热烈,不由哑然地也目不转睛地跟着看起来。
即便酒醉中,棠辞也是聪敏至极,立时依样画葫芦地往两边的碗沿碗底和木桌敲打了几下,随即扯起嗓子咿呀吟唱:“昨夜风兼雨,帘帏飒飒秋声。烛残漏断频欹枕,起坐不能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