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良俊的眸子不动声色地在阮娘和陆禾两人的面庞之间来回盘桓,固然阮娘如本大哥色衰,但观其五官不吝邃密砥砺,倒是生着一副清楚天然的模样,怕是年青时和陆禾相差无几罢?
“不是口信,是一封手书!”陆十八公然欲从衣袖里取出一封函件。
陆禾亦是哽咽:“女儿也想娘亲。”与其藏着掖着,不如在池良俊面前来个以退为进,看看宜阳究竟想把本身这个烫手山芋作何措置。
她愁眉不展的模样也是看得陆十八心焦,在房间里绕着圆桌走了好几圈,毕竟沉不住气手背一拍,急道:“到底说的甚么,你倒是吭个气啊!总不能皇粮还没吃到肚子里呢,人头就落地了罢?”
配房那头有个浑厚的女声承诺,踢踢踏踏地提着裙角跑来,待走近了,又渐渐愣住步子,定定地看着陆禾几近迈不动步子,边走边哀怨地抹眼泪。
宽广洁白的民居院子,青瓦灰墙,古树苍茫,沿抄手游廊穿过垂花门进得后院又见花圃里姹紫嫣红千红万绿,虽无精美华贵的飞檐重拱装潢,倒是别有一番古朴雅趣的味道。
陆十八浑厚一笑,话说得急了带出些许云州口音:“这京里头啊甚么都好!就是这么大的院子光我和你娘住,嫌冷僻,一眼望去鸡鸭没有牛羊也没有,尽是些硬邦邦中看不顶用的石桌石凳,花花草草看那些个小伙子小丫头打理起来,竟比我们人还难赡养!”他说到这儿了才发觉出有几分埋汰怨怪的意味,不由又朝池良俊暴露难堪的笑容,可话匣子也难再关上,“昨儿个我和你娘去米市买米,那代价高的叻,老板那心眼儿也小!觉得我们乡间人好欺负,量米的时候缺斤少两,我们瞧四周都是些陌生面孔,店门口又立着两个看着怪凶神恶煞的壮汉,只得咽了口恶气灰溜溜地返来。这不,你娘心疼钱,揣摩着要不还是在院里头开块菜地,种些蔬菜不管是吃还是卖,总不至于华侈了这么大的处所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