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斩草除根,这位安宁长公主虽是女流,因德宗年间那位涓滴不亚于男人的女尚书,淳祐帝起先也是心存芥蒂,可当时这小侄女儿才将将四五岁的年纪,彼时这场皇家内哄已弄得天下哗然民气惶惑,若本身对一垂髫小儿痛下杀手恐遭人不耻非议,只得将她困在宫中,欲以照顾长公主炊事起居为由,命贴身的嬷嬷每日在她的饭菜里下毒,毒性微小,久而久之却可毙命。直至又四五年后,某日见嬷嬷手足无措地仓促赶来讲安宁得了失心疯,当时并不肯信,宫中太医与江湖郎中都请到宫中为她治病,成果毫无转机不说,反倒还更加严峻,吃泥土、啃木头,乃至在床榻上如厕并将那些肮脏之物塞入口中。

一张接受光阴浸礼蹉跎的面庞,一张陌生得几近再寻不到儿时陈迹的面庞闪现在棠辞面前。

少年哈腰捡起,将这枚稀松平常的铜币看了又看,忽又将眸子轻飘飘地往前一带,两个内侍顿时面面相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出来。

倒是有个反应快也胆小的,立时上前一步惨白着脸阿谀道:“这位是……棠大人罢?您来得可早呢,这里偏僻,一起走来怕是累坏了罢?奴婢去给您奉杯茶?”

棠辞拎起铜钉朱门上的椒图铜环敲了几下,无人应对。

棠辞凝着眸子冷冷一扫:“说。”

本来踏进东暖房,棠辞便闻到一股刺鼻的恶臭,却不晓得是那边何物披收回来的,此时现在到了安宁面前,她算是明白了完整。胃里翻滚的恶心到了喉间硬生生被澎湃而上的愤怒压下去,再瞥眼瞧见那两个躲在角落捏鼻子皱眉苦脸嫌弃之意满满的内侍,顿时恨由心生,悄悄捏紧了拳头,鼻间的酸意也和几欲喷薄而发的怒意一并逼了归去。

却说两个内侍缩在角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只恨不得立时跑到内里大吐一场,那里另有嘴来向棠辞解释。只是他们冷眼瞧着棠辞对着安宁恭恭敬敬地行了个大礼,看着甚是尊还礼待,肚子里的花花肠子不由揣摩着会否是天子克日又做了戾魂恶鬼取命的恶梦,一觉醒来紧赶着向三清上帝供了几柱香,忸捏惭愧得想真正嘘寒问暖地体贴这位活得猪狗不如的侄女儿,这才派了棠辞过来看望。

谨慎翼翼地伸脱手指,将遮住安宁脸颊与眼睛的发丝别到她的耳后——在这么做的时候也同时在紧紧盯着安宁的神采,她很温馨很温馨,无甚顺从也无甚惊奇,就像是个失却灵魂的木偶人。

而安宁穿着薄弱,鞋袜未穿,两只脚都被冻得通红,指甲缝里更是嵌满泥土。十指模糊发青,双肩犹自不断地颤抖,狼藉的长发上三三两两地夹着不晓得从哪儿来的稻草和疑似面饼碎屑的东西。她像未曾听到屋内的动静似的,还是在嘴里神神叨叨地自言自语。

宫门外并无内侍保护扼守,风一吹,地砖夹缝内滋长而出的杂草呼呼摆动,又卷起一片未及时打扫的梧桐叶,非常冷僻。

棠辞内心狠狠一疼,指腹被安宁肌肤的彻骨冰冷激得又是一颤。

半晌,她咳了咳嗓子,轻笑道:“现下有些口渴了,可否烦劳二位为我沏杯茶水喝喝?”她又朝着宫城中轴线的方向拱了拱手,“圣上宅心仁厚,特命我前来略施体贴。贺词虽是念完了,若现在便拜别不免有矫揉造作的意味,二位说是也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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