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乐连声告了几句饶,哈腰垂首道:“大人还不懂男人脾气么?他若当时等闲满足了,今后忘得也快,林绾脱身也便利。可小侯爷当时不但没能圆*之梦,还被一众身份职位卑贱的官妓伤了颜面,只狠狠记在心上等着今后讨要返来呢!”
不说林绾听得声泪俱下,比皂吏没劝说之前神采更白了几分,连张御史都急得直顿脚——有这么劝人的么?!
“前几日,户部尚书武安侯的老母亲八十大寿,来咱这儿点了几出热烈氛围的剧目去府里给老太太欢畅欢畅,这事您也是晓得的。我揣摩着那林绾不日便要赴宴吹打唱曲了,虽看她常日倒还沉得住气是个极其稳妥的人,可到底没见过大场面,也不知中秋宴那夜会否内心发怵坏了大事。因而老太太大寿那日,便令她随行见地见地,本也是一片美意,只让她规端方矩地跟着几个资格深的丫头,一字不准多言一眼不准多看。谁曾想——半路杀出来个小侯爷!”
又听门外一阵窸窣脚步声响,张御史远远瞥见倒是教坊司九品奉銮的打扮,走前几步再瞧,还恰是。
“这一纸讼状你觉得是那般轻易供呈御览的?此番你交运遇见了与武安侯毫无干系的御史,他自能够拼着官帽不要据实上奏,你若再交运一次,奏疏送到奉天殿前无人从中作梗,陛下也自会令刑部备案查案,那刑部现在但是与武安侯走动颇深的胡来彦掌管。往好了想,你于此处再交运一次,接着便是举证,你父亲早已病入膏肓有医馆脉案可证,那两个魁伟男人若说是你父亲病发后神态不清自个儿撞上井口的,你又当如何应对?再者说,你如果小侯爷,莫非不会打死不认那两个男人不是他调派的么?”
两个大汉见弄出了性命,一时惶恐庞杂,也忘了再将林绾拿住,仓猝赶回府上复命禀告。
许生喉间一梗,半晌说不出话来,再开口时劈脸便怒喝:“这等性命攸关的事情,我若不问你便筹算一向瞒着了?中秋宴歌舞戏曲的职员一早便定好了,也是由得你胡来的么?”
“天然不能。”司乐摇点头,却又苦笑几声,“幸亏几个重姐妹情分的丫头及时赶来,奋力将他拦住,不然遵循林绾的性子,拼着一头撞死也是不肯受此凌/辱的。”
许生瞥眼瞧见林绾虽比前几日清癯了些,可模样尚还无缺划一,略放下心来,拱手一笑:“有来头说不上,不过是下官受豫王府柔珂郡主保举收的一名乐工,如何也得失职尽责地多照看些。”
“大人,我意稳定。”林绾跪于堂中,声色朗朗,一派硬气。
待他点完了名册,才发明林绾的名字竟在白纸黑字中平空云消雾散,而人群中也清楚没有林绾的身影。立马召了司乐过来扣问,见他从马车高低来低着头袖动手,一副唯唯诺诺做错大事等待发落的模样,心下不由又坠落几块数十斤重的巨石,掷地有声。
八月十五中秋节,适逢两年前从极北之地运抵都城重达万斤的玉石经宫中将作与官方能工巧匠精雕细刻,褪去天然玉料的粗陋稚拙,化作一座贵气天成栩栩如生的青白玉雕,又不见涓滴匠气,分外可贵。天子乃命人将玉雕安设至尚未完工的沁园中,定于八月十五中秋节在沁园赐宴,供群臣赏鉴玉雕,作诗赋词,君臣共享其乐融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