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珂听出她话中之意,不作理睬,牵着她的手到坐毡处坐下,摸了摸瓷碗——还热乎着,交到她的手上,递了筷子:“先用饭。”
又是不知死活的西戎残部,瞿烟百无聊赖地摆摆手:“令瞿安国率军剿除……”猝然眸色微凝,瞿烟扭头向那传信兵孔殷问道,“西戎?!不是西戎残部?!”
菜是柔珂亲手做的,食材完善,仍尽量顾着棠辞的口味,还添置了几味药材,棠辞却食之有趣。
以往在王府里,柔珂那里干过这些活,可真应了那句话,一复生二回熟,为了在虎帐里陪着棠辞,这阵子她可算是破了很多天荒,这会儿连炭火也两三下窜起一丛青绿火苗,扇扇风,送送气,未几时,燃得火旺,火光映在她的脸上,亮晶晶的热汗自额前滑落,掠过两颊被冷冽的北风刮出的几条红痕。
宜阳悄悄一笑:“你都在她面前唤我阿瑾了,我眼下自非以公主之身向她施礼。”
“你二人是老了解?”
柔珂悄悄看了瞿烟一眼,嘴角噙着不甚了然的笑意。
棠辞张嘴欲辩,柔珂夹了一块肉塞进她嘴里,淡然道:“你不必忧心我,我以平常游历四方,身子不娇贵。”
“过几日,凉州城里有运送军需的车队过来,你与他们一块儿归去罢。”
宜阳本日穿戴朴实,倒像是有备而来,面上却也不气恼陆禾起了大早悄悄往这儿来的行动,正对着墓碑,双膝微弯就要跪下——
棠辞觑着柔珂的神采,见她面上并无不愉之色才敢轻抿一口,向瞿烟笑道:“将军忒鄙吝了些,西戎残部赔了夫人又折兵,您但是抢来很多牛羊马匹与好酒。眼下,戋戋一坛酒还得三人喝,竟是夸奖?”
柔珂正吃着饭,头也不抬:“你让我去凉州城待着,那与我在信都有何不同?”
陆禾闻言微怔,宜阳跪姿倒是身为端方,双手伏地,叩了三记响头。
宜阳倒是很安然,鞠梦白出运营策操纵于她,她是活力,可因着陆禾的原因从未想过伤害她,阴差阳错之下本身变成大祸,斯人已逝无从认错,但愿今后与陆禾常来记念,虔诚悔过,聊以赎罪罢。
大仇已报,但是米商之子惨死,无辜的米商痛失爱子,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说,还无从伸冤。
鲁王府。
棠辞轻咳了几声,不说话,柔珂寻来一双洁净的木筷,夹了一筷子野菜堵进瞿烟的嘴里,责怪道:“属你话多。”
朴重有朴重的好处,却也有朴重的坏处,瞿烟一不留意说漏了嘴,还浑然未觉地吃菜喝酒,待她发觉时,抬眼便见棠辞眸色深沉,柔珂则一副无可何如的神情。
瞿烟嚼着野菜啧啧道:“菜色一样,怎地你做给小棠吃的比做给我们吃的甘旨很多?厨艺倒是比前些年好很多。”
棠辞在她的身后看着,眸色微凝,两道清秀的眉毛不自发地拧在一块儿。
话音未落,传信兵来报:“瞿将军!西戎来犯!”
胡来彦一死,鲁王如一夜之间被斩掉一条臂膀,忍气吞声了很多日,却也并未偃旗息鼓,只一个劲儿地闷甲等待机会
吵嘴倒置不分是非,与她脱不开干系。
手里提着一坛酒的瞿烟翻开厚重的门帘,小伉俪喂食的景象映入眼中,浑身风雪也未顾及拍去,作势将半只脚缩归去,意味深长地笑道:“哟——看来我来的不是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