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然部下包涵了,我们那匹马已是强弩之末,他追得那么近,三支箭只中了一支。”
棠辞站在瞿烟身后,她也听闻了信都的变故,心心念念地牵挂着她母后的安危,却也不甚但愿天子就此病故,废太子去了东宫,凶险狡猾的鲁王掌权,陈王年幼,晋朝的天下若当真落在了鲁王的手上,恐会生乱。
瞿铎轻捻髯毛沉吟少顷,说道:“赴宴是假,这吉布楚和既然并非率兵掠取财物,定也不想在凉州这儿栽个大跟头,她是有事相商罢。”
淳祐帝夙来看重凉州卫,就拿镇守在凉州的都批示使瞿铎来讲,那也是东宫曾经的肱骨之臣,何故此次杳无音信,前几日才算是听闻了东宫被废黜鲁王监国的动静,将领们满腹的牢骚和疑问,轮到此时商讨战事,一个个的都闭嘴做了哑巴。
吉布楚和神采狠狠地沉下去,正要绷着嘴角令其坐下,棠辞却蓦地将她扑倒在地,手中多了支青玉簪子,锋利的那端抵在她的脖颈间,面色不改,缓缓说道:“我代表晋朝而来,不平居于人,可汗想与我构和,总得拿出些诚意来不是?居高临下颐指气使的,我虽是个瘸子,晋朝却不是个病夫。”
一起厮杀至此,都是宜阳在护着陆禾,若不是冲出信都,马儿有力瘫倒,她二人徒步逃窜至深山野林中,宜阳俄然晕倒在地,她都不知宜阳几时受的伤。
可十二万人,行军作战总得有口粮不是?
陆禾将采摘来的草药嚼碎了,敷在伤口上,草药的汁水甚苦,猜想敷在鲜血淋漓的箭伤上滋味更加难受,宜阳在本身怀里发颤得很短长。
“阿瑾……”
凉州十五卫,加起来近十五万人,与西戎交兵折了三万,还剩十二万,要论兵力,在坐的诸位将领无一民气生怯意。
陆禾有些哽咽,宜阳晕倒时,她将她扶住,手上沾满了湿滑的血迹,内心也随之凉透了,幸而她很快平静,暮年在黔州作苦役熟谙了些止血的草药,此处也发展了很多,她采摘了些,捡了木料生火,夜里不至于春寒料峭,也幸而宜阳复苏得早,不然她定是方寸大乱。
宜阳眨眨眼,嘴角勾笑:“你那里没用?腰肢柔嫩,体力甚好……”
不待棠辞开口,吉布楚和先轻视一笑:“传闻守城的战略是你出的?我竟将二十来日耗在了一个瘸子身上?”
困了这近很多日,西戎也来势汹汹,卓力格图领兵第一波就黑压压一片铁骑十万,疾如风迅如电,浑然有备而来。
若不是左颊有疤,应是个极其精美标致的人儿,美中不敷的是,两腿很有些瘸跛。
门帘掀了一角,吉布楚和抬眼望向来人。
“唔……”
宜阳赖在陆禾的怀里,牵过她的手背,抬头看她,初春的月光很轻柔,银色倾斜一地,从信都踏遍尸山血海,来到这儿荒无火食的处所,内心油但是生安宁与澹泊。
六百里加急的奏折送了不知多少本,连个反响都没听着,军粮也没下落,凉州卫只得省着些吃,提及来,西戎也甚是可爱,守城的那阵,每到夜里,暴雪不那么狠恶的时候,驻扎在凉州城外,架着篝火烤肉吃,还呼喊着城墙上值夜的兵士下来同吃。
“咬我。”
营帐内的西戎兵士皆拔刀向前,围作一圈,随便一人都可将棠辞斩杀在地。
瞿烟坐在瞿铎的动手处,早看清了这些色厉内荏的故乡伙,双手交叉靠在椅背,从鼻子里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