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瞿铎只见站在瞿烟身后的棠辞上前一步,拱手道:“鄙人毛遂自荐。”
凉州十五卫,加起来近十五万人,与西戎交兵折了三万,还剩十二万,要论兵力,在坐的诸位将领无一民气生怯意。
陆禾有些哽咽,宜阳晕倒时,她将她扶住,手上沾满了湿滑的血迹,内心也随之凉透了,幸而她很快平静,暮年在黔州作苦役熟谙了些止血的草药,此处也发展了很多,她采摘了些,捡了木料生火,夜里不至于春寒料峭,也幸而宜阳复苏得早,不然她定是方寸大乱。
“咬我。”
不待棠辞开口,吉布楚和先轻视一笑:“传闻守城的战略是你出的?我竟将二十来日耗在了一个瘸子身上?”
近一月,封闭城门,收支皆不准,开初还与西戎交兵,厥后因着讨不到多少好处又不知能撑多久,遂只一味守城,三月初十,河水解冻,气候仍然酷寒,三月十三,城墙上不断歇地有兵士沿着墙面倒水,夜里大风一刮,暴雪滚落,日复一日,整座凉州城化作一座滑不溜秋的冰城,云梯搭不上,西戎的兵马到了城下,都看傻了眼,只得驻扎在城外,指着天骂骂咧咧,盼着气候回暖。
瞿烟嗤笑一声:“得了吧,她是浅显人也好,是公主也罢,你几时会弃她不顾?再说了,我内心也装着家国天下,怎地你就不为我担忧?”
宜阳赖在陆禾的怀里,牵过她的手背,抬头看她,初春的月光很轻柔,银色倾斜一地,从信都踏遍尸山血海,来到这儿荒无火食的处所,内心油但是生安宁与澹泊。
棠辞单枪匹马赴宴,柔珂闻讯赶至城墙上相送,只站定了,悄悄地望着她的身影远去。
困了这近很多日,西戎也来势汹汹,卓力格图领兵第一波就黑压压一片铁骑十万,疾如风迅如电,浑然有备而来。
“别哭。”宜阳抱住她的腰,将脸贴畴昔,“假装入彀入宫,这不是你曾经教过我的‘置之死地而后生’么?信都危急四伏,父皇的身子令人堪忧,必不是久留之地,如此走了更好,我只是对不起我父皇、池良俊、陈康与府中的两千兵士,也不知来日可否有赔偿之法。”
瞿烟一句诘责令周遭堕入死寂。
陆禾别过脸去,任她捏,本身羞红了耳背。
棠辞内心没有一丝慌乱,平静自如:“可汗中原官话说得不错,不知可曾听过一句话——‘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布衣之怒流血五步天下缟素’?”
城内的百姓困在城里二十来日,早没了耐烦,三长两短地说道这兵乱,单只凉州遭殃,都想趁夜逃出凉州,有只敢想的,却也有敢付诸行动的——皆被斩首示众,稳定民气。
宜阳仍在短促的喘气,松开了口。
陆禾将采摘来的草药嚼碎了,敷在伤口上,草药的汁水甚苦,猜想敷在鲜血淋漓的箭伤上滋味更加难受,宜阳在本身怀里发颤得很短长。
陆禾昂首看了看天气,换了个坐姿,令宜阳舒舒畅服地枕在本身腿上,寻了件衣物给她披上,向她道:“趁着这会儿,你睡会觉,由我守着,明日也好赶路。”
棠辞长身玉立,哪怕营帐中都是西戎的人,单看气势倒是不输于人,她向吉布楚和浅笑道:“一个瘸子尚且如此,可汗也可推知凉州乃至我晋朝人才济济,非西戎弹丸之地可对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