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护士是个练习生,大抵是见的世面少了,这时被吓得走回了值班台。
“就剩我一个了,剩我一个了……”他低语似的,说了两遍。
他继父没跟他说话,他有一半血缘干系的mm也没有跟他说话。他们抱在一起,体味人间痛苦的生离死别。他们是相互的心灵安慰、是相互融于骨肉的亲人。
周皓按掉了电话,背倚灰白墙壁,瘫坐在地。他感觉莫名压抑,摸出烟扑灭了一根,埋头吞吐烟雾,值班的护士很快走了过来。
陈年的旧伤在这一刻排山倒海涌了过来,把他死死困在沉重的承担里。
母亲的身后事都是李叔在办,遵循他们这里的民风,家里摆两天,第三天拉去火化场。很多人家嫌费事,都省去了烦琐的法度。李叔是个老派人,信这个,也就遵循端方来。
他的妈妈死了啊……他偏疼的妈妈死了啊……
接到继父的电话时,周皓正躺在温度极低的空调房里,满身裹着被子,屋子里放着梵音,窗帘把内里的光芒遮得严严实实。
第二天,他继父把他叫到了一边,手里攥着一个鼓鼓的黄色信封。
晚了两个小时……只晚了两个小时……
“婷婷这些年又是补课,又是学钢琴,你妈也没攒下多少钱,这一场病,几近花光了家里的积储,我这手里头另有个一万块,你拿着,找处……找处屋子住。”
那人还是闻声了。
这一刹时,也不知是触到了哪条神经,周皓眼里酝酿了好久的红潮,再也憋不住。他放声大哭起来,在一个陌生女人面前,崩塌恸哭,毫无形象。
周皓面无神采:“这是我的坐位,请你让开。”
嘈乱的环境里,他底子睡不着,只是稍稍阖眼歇息。脑筋里闪现的是他六年前,从清江坐火车来A市的景象,实在跟现在差未几,很乱很吵。
久久地,他止住了统统行动,从口袋里摸脱手机,输了一长串影象中的号码,屏幕显现“骞骞”。
一夜无眠,周皓整整抽掉了一包烟。
他一页一页翻畴昔,有爸爸,有妈妈,另有小皓皓。
“先生,这里不能抽烟。”
当他再把手机贴向耳朵的时候,内里已经是“嘟嘟嘟――”的忙音。
没等多久,就检票进站了。
永久的死寂,他昂首看了看顶上的日光灯,晃眼的红色中,再也没有粉红色的妇女了。他扯扯嘴,嘴角弯起勉强的弧度。
紧紧的,他想听清电话那头的人在说甚么。
周皓这才慢吞吞地翻开被子,懒惰地清算回家的行李,买了明天的火车票,是硬座。
大抵是头真疼,他换了好几个姿式都不舒畅,眼睛半眯半睁,迷含混糊的,他看着前面的那一群人。
那间阁楼里并没有他多少东西,都是些门生期间的讲义,另有几件陈腐的四时衣服。周皓把它们清算了出来,筹办打包抛弃,却在红木柜子的最上端,见到了一本落灰的相册集。
江羽骞赶紧捂停止机的听筒,他不想让电话那头的人闻声。
江羽骞没有理睬田斌,他在等动手机的再次响起,遵循周皓以往的脾气,必然会再打过来讽刺挖苦他几句。他再等等。他出了包间,寻了处略微温馨点的角落,等动手机。
俄然间,茶几上的手机响了,伴跟着“嗡嗡嗡”的震惊。
眼泪不自禁的下来了,他坐在床边,用手和顺地摸了摸照片的大要,老式的相片已经泛黄了,磨砂般的粗糙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