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喜研墨的手未做停顿，细声道：“返国师，主子见您日日在承乾殿批折子，连续九日未踏出殿门一步，想着是极耗操心神的。便自作主张，加了些麝香和薄荷出来。”
底下引发一阵骚动，赞叹连连。
孟喜细心把熏茄皮紫釉狮耳琴炉中燃尽的香灰取出，添进白木卧香，用小指捻尽洒在案上的香灰碎末，屈膝跪在一侧研墨。
孟喜比纸还要薄上三分的脸顿时红了，局促道：“听拉泔水的张公公讲的。”
我谦逊道：“聪明是必定的，绝顶就不必了。”
老板为示公道，随便选了三个有疑问的看客下台，写了三个谜面，放在花灯当中。
康平五年正月十五酉时一刻。
我点头笑道：“确切醒神很多。”
我皱眉道：“叩首做甚么？不过叫你出去玩，便怕成这个模样？我竟如此凶神恶煞令你害怕？”
孟喜对宫外的统统都猎奇得很，开初另有些局促，见我面庞和悦，不一时便暴露孩童赋性，一起蹦蹦跳跳。
畴前我这张脸，只教人感觉靠近。现在，也如恶鬼罗刹普通，能吓哭个十来岁的小寺人。说来，论实岁，孟喜约莫着才十四岁罢了。
我站起家朝外走道：“走百病去。”走到殿门，转头对还呆立在案旁的孟喜道：“不想去？”
“走百病？”
不过一会儿，一团湖绿摇摆着走近案边，俯身谨慎将砚池搁置在案上。我头也未抬道：“出去玩吧。”
孟喜睁大了眼，却不说话。
再往内，两旁商贩堆积，拿一条绳索从街口的大槐树下拴起，往朱雀大街的更深处去。绳上挂着各式的灯笼，有兔子模样的，有老虎模样的，另有莲花状的…….
我点头落笔道：“不必了，本日上元节，该当热烈的。你等会儿子，也出去和大师一起过节去罢。”
孟喜道：“兔子嘴在鼻子下，挡住了。”
孟喜道：“国师喜好温馨，主子出去说一说，叫他们往远处些去？”
汤十一喜好热烈，每年上元节都会被他拉出来，挤在人海人海里做肉垫。明显脑筋笨，却最是喜好猜灯谜。说来，汤十一也快返来了。只是从未听过这“走百病”。
有人嗤笑道：“自古男人为天！乃天经地义！戋戋妇人，如何能顶半边天？！”
孟喜部下一滞，抬眼偷偷打量我。我笑着迎向孟喜，还未说话，孟喜指尖捻着的松烟墨条整根没入砚池中，溅起几滴墨珠子落到折子上，洇出团团斑点。
我揉了揉孟喜的脑袋，孟喜像猫儿似的颤了一下，红着眼看我。
孟喜想了半晌道：“大抵……或许是…….对，定是走百病只能祛病，让没病的人不抱病，却不能治病。定是病重的那人客岁中元节健忘走百病了！”
老板从山川灯中拉下一纸米面，念叨：“自古不简朴，有人也有山，山倒人矗立，能顶半边天。”
我将折扇甩开，道：“不知这位公子，是谁生的？”
老板道：“这就剩下最后三个灯谜了！几位选手苦思冥想、绞尽脑汁、肝脑涂地…….至今未解答案！我们苏公子，可否再续往年光辉！在三秒以内猜出答案呢？台下的诸位看客睁大您慧炬的双眼，让我们屏住呼吸，拭目以待！”
老板叹道：“妙！恰是一个妇字！”
我道：“想出宫？”
到了朱雀大街，街口便是两只大红色的狮子灯，足有两人高。模样活矫捷现，两只眼炯炯有神，以金粉装点其间，更显威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