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月神采间闪过一丝不适,我却并未瞧见。天上飞过无数只纸鸢,有胡蝶模样的,有雄鹰模样的,顺动手中的丝线飞向更高更蓝的高空去,似要中转九天。
墨玉伏身更低,浑身颤栗却不敢答话,只一味跪着。
我伸展脖颈,将身上的花瓣扫落,笑道:“说来,你叫甚么名字?一座宅子同住了十六日,倒是未曾记得你名字。”
天上的纸鸢逐步散去,模糊传来禁卫军和布衣争论的声音。
我仍旧笑着,道:“方才我还跟墨玉说,你是有本领的。做起事来,果然教人放心的很。”
一阵风携来漫天的梨花瓣,落得我浑身都是。一朵梨花刚巧覆在我眼睛上,我干脆闭目微憩,狠狠嗅了一口清甜。
我悄悄在墨玉眉间弹一指,听着墨玉一声惊呼,笑道:“我这百丈阔的宅子,还不敷放纸鸢?”
墨玉晓得本身说错话,仓猝捂住嘴,不再答我。
墨玉见我入迷,觉得我未听出来,接着劝道:“帝君特地叮嘱,统统都要随主子的情意,不得有半点违逆。足见主子,和其他那些被禁足的大官们是分歧的。”
墨玉也是常在帝君身侧服侍着的机警鬼,一时会心,起了腰身,拿团扇跪在我身侧悄悄拂来冷风。
墨玉看一眼墨月,低下头悄悄扇着团扇。
我这话,天然没有要罚墨玉的意义,反倒有几分辩知心话的味道。
汤十一从黑檀床板下钻出,瓮声道:“如果不下雨,也就三五天的事情。”
我蓦地起家,盯着低眉顺目标墨月道:“公公这急仓促的,那里去了?”
墨月从远处仓促赶来,迈步如莲,娇喘声声,倒是有几分寺人模样。
墨玉顺着我的话,抬起伏地的脑袋,看到满天纸鸢的一瞬,眼中骤亮。
“再者,昨儿那一池子锦鲤,主子怕禁卫军粗手粗脚不懂端方,便紧守着,盯着禁卫军燃烧燃尽了。一根鱼刺都不剩,洁净的很!”
我倚在榻沿,时梦时醒,觉极轻,心中非常不安。
那人低眉笑道:“春日易困乏,主子再困会儿觉。”
那人见我表情不错,干脆跪在地上,悄悄打着扇,道:“奴婢墨玉。”
五彩斑斓的纸鸢里,反倒衬得一只没有衬着墨色的白梨花纸鸢格外打眼。
我从衣衿内用小指挑出一朵梨花,抬手别在这婢子耳背上,赞道:“长相确切清秀堪怜,不知你与那……墨月?是否沾亲带故?”
墨玉部下的团扇未歇,盯着草地答道:“奴婢与监副侍,乃同胞兄妹。只是厥后奴婢入了帝宫,兄长则跟从太后去了蜀南。”
我叹道:“身陷囹圄,聊以安慰罢了。”
我懒懒躺在摇椅上,看着分外腐败澄彻的蓝天,耳边吹过缓缓清风,流水叮咚环抱,小十三蹲在水池边垂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