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泽棠忽得眼眸微闪,起家和舜钰更调个座,如许般,他身边坐着水仙,水琴则坐沈桓边,冯双林及舜钰便夹坐中间。
舜钰定睛望着,本来被打的是个十二三龄男童,却学妇人装束,挽髻簪花,穿石榴红裙,打的一个踉跄栽倒在地,不慎跌落只绣鸳鸯红鞋,被另个凑围上瞧热烈的娼妇踢远,咕溜翻来捣去,掉进臭水沟里,浮游而去。
他俩手里一个托着竹笙,一个拈着白玉笛子,笑着前来施礼。
尽里处密挂着一道湘竹洒花帘子,能听得有人嘻嘻低笑,另有调笙修弦的乐律声,那是优童的卧房,摆了然情至浓稠时现成的去处。
不肯再看,回过甚来,已至甜水胡同口,一个老娼坐椅上边喝烧刀,边剔着牙,见着这几人朝樱桃斜街方向去,那是优童销魂之桥处,遂满脸酒气嗤嗤笑喊:“世风日下,爷们丢掉水路,一径走起水路去哩!“
舜钰细看,名唤水琴的鹅蛋脸,柳眉横翠,星目流灿,姿势傲视神飞,另一个唤水仙的,杏圆脸儿,身骨圆润,粉粉一团儿倒显天真,内心暗忖,他二人确是各有各的惹人处。
他四人择椅坐下,沈泽棠两边各坐冯双林及舜钰,沈桓则拣了冯双林身侧的椅坐。
舜钰宿世里皆在秦府及宫内展转,都是谨言慎行的去处,倒未曾听过火么水路水路,想问沈泽棠,转而一念,这般粗鄙妇人嘴里,定讲得不是好话,问了倒给自个找窘,干脆抿紧唇,连奔带跑的跟上。
沈泽棠沉吟稍许,语气暖和道:“吾几人才从戏园子出来,耳里还自锣鼓铿锵,听戏作罢,你们坐过来,陪我们谈天闲话会便可。”
水琴水仙便把手里乐器递给侍从,欢欢乐喜凑过来,欲寻着椅坐。
沈泽棠携二冯逛逛停停,不往热烈人多处扎,忽见有处门前非常清净,遂指着朝那方向去。
转进樱桃斜街,忽便入了另一个六合。
这时听得帘子簇响,从里头出来两个年纪不过十四五岁、穿一色荼白直裰的优童来,未曾做妇人装束,只把乌亮滴油的发编生长辫,垂在背后,行走间来回闲逛,反显得极有风情。
气不过又聚来几个,把买卖清冷的仇恨一股脑宣泄,有照脸扇耳光的,有在他肩背处又拧又掐的,有趁机把他头上锦饰、耳环及腕间绞丝银镯剥溜下来的,更有甚者,空着两手要剥他的裤儿,嘴里喝叫道:“孽根老是无用处,不如割了喂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