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这夏衡竟日混迹于街坊贩子之间，虽有小慧，也不过是些活命的把戏儿。邵长韫其间与他所言之事，业已触及帝王机谋。
盒子立意奇妙，盒身绘得富丽精美，寿桃、寿枝订交之处，更是着意细描，纤毫毕现。不过一纸白描，已让人恨不得捧盒于手。
邵长韫侧首看向夏衡，见他满脸皆是质询之色，便只好接着说道：“如当代道，虽当承平，但终不是昌荣乱世。百姓百姓竟日为衣食所累，习文识字者能有多少。萧帝大施笔墨狱，其深意本就不在百姓百姓之流。”
要知夏衡如何辩白，且听下回分辩。
未居其位，不知其道。纵使夏衡小有见地，可也是伶仃山脚，难知峰上花开。如果冒然评说，不免有些管中窥豹之意味。
“木工活儿我不在行，我在行的但是这个。”夏衡撇了嘴角，挥手比了一道，又沉声说道：“阎王门前好说话，方才阿谁黑面鬼儿是该点个卯了。”
未等邵长韫搭言，夏衡又接言道：“他这是怕失了民气，才不究治百姓百姓。”
“孙永，正二品兵部尚书之嫡子。因春尽花残，作歌哀之。远放崖州，亡于途中。”
邵长韫指着夏衡方才放于桌上的田黄，笑眯眯地说道：“这贺寿之礼怎能少了托底与呈盒，既如此，便少不得要寻个木工。你若不是做木工打扮，怎能堂而皇之的进我这国公府，还不引那眼线侧目。”
“魏巍，从五品侍读学士……”
夏衡点头道：“我本日才及圣京，只于城门张榜处，得了些荒信，此中打量尚不了然。你若问这究治之人的名姓身份，我倒是说不出的。”
“那依你所言，萧帝是借笔墨狱一事而另有他图。”
“王章，正五品东阁大学士。闲文《农耕录》中言‘长目盼重明’，处以腰斩之刑。”
夏衡一怔，仓猝将卷轴尽数展开，果见末端另附一张素纸，一应尺寸极尽详备。夏衡不由哀叹一声，面上赞叹之意瞬时便垮了下来。
“升斗小民，见地不过尔尔。那头一等仇富嫉贵之人，更是多如过江之鲫。”夏衡哼笑出声，耻笑道，“且这公卿贵胤之流，承蒙祖宗庇荫，膏粱纨绔者颇多。如此看来，萧帝大行笔墨之祸，鼓掌称快者怕是不在少数。”
“如何瞧出来那人是眼线的？”邵长韫随口问道，并不料外。如果连这点眼界都没有，本身所行之事，也不消相托于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