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时,环儿胆颤心惊的回了方才出事之处,借着湖侧几盏石灯柱的熹微烛光,谨慎小意地找寻一番,果见几滴豆大的血迹零散散落在地。
环儿只觉颈间凉寒涌动,低呼一声,浑身栗栗再不敢言。
现在且说这红凝因着子姜不辨是非的苛责与她,满腔肝火无处诉,真真将她烧了个穿心透。那红凝天生又自有一股清傲,也不欲与子姜辩白,自顾负气出了院子。
陈婆子自红凝发间抽了只银簪掷于环儿裙边,嘲笑道:“女人且收着做个念心吧,也不枉你们姊妹曾经同事一场。”
“妈妈要走。”环儿好不易挤出一句整话。
只闻“扑通”一声闷响,红凝寂然倒地。尚自温热的鲜血自环儿颊边汩汩滑落,腥臭腐朽之气尤在环儿鼻翼两端缭绕。
待一群人赶至湖边,在场世人忙让了一条小道出来。沈辛夷扶着秋玉徐行上前,便见环儿浑身尽湿,奄奄一息。正虚靠于旁侧的细弱婆子身上,肩上尚插着只染血的细银簪子。
言罢,环儿再也支撑不住,晕死畴昔。
沈辛夷侧首深深看了秋玉一眼,缓缓说道:“此事等明儿再说,拿了牌子给她请个大夫。其他闲众,都散了吧。”
这红凝又是个火爆性子,那里忍得,顿时火冒三丈,扬眉眴目地冲了上去,与环儿撕扯起来。
“可想活命?”
“妈妈,我……我有银子!都……都给你……成……不成。”环儿语不成调的说道。
环儿心道事不宜迟,遂寻了一处暗角,将陈婆子给的荷包谨慎藏好。本身才跪于湖边,将脸侧并发间的血污洗濯洁净。又再三确认无失后,才厉声大嚎了两声。
“我,我……我……”
环儿咬紧双唇,心中千回百转。既出了红凝这档子事,身上那张大成宝钞,想是一时也不便现于人前。本身若想活命,少不得要将今晚之事圆畴昔才罢。
两人正打得你死我活之时,一道寒光自红凝背后乍然闪现。环儿手上狠劲顿泻,双眸瞪如桃核,骇然难言。
凄厉的尖鸣伴着初寒的夜风,悠悠回环,刺耳且又瘆人。巡夜的婆子们率先闻声了声响,抢先疾步赶来。
环儿愣在原地半晌,见陈婆子渐次走远,才连滚带爬地向反方向逃去。
还未走至近前,便听得秋玉从旁低呼一声,沈辛夷不由拧眉道:“咋咋呼呼的像甚么模样。”
红凝正惊奇环儿异状,突地腹间一凉,一道血剑自内放射而出,淋了环儿满头满脸。紧接着阵阵剧痛撕心裂肺地囊括而来,红凝浑身如坠数九寒天。她喉间吞吐了两下,眸中灵动尽数褪去,暗如深潭。结束身子一软,再无一点知觉。
陈婆子目光如冰针般扎向环儿双眸,沉声道:“那你说,红凝是如何死的?”
陈婆子手中匕首游走两圈,魅惑说道:“本日你未曾见过我,亦没有见过她,女人可记得了。”
这湖边的鼓噪异声早引得葡萄园里的世人侧目,秋玉便差了个小丫头畴昔探听。
环儿低首看着浑身血污,心中如同波折丛生。如果这般模样归去,凭着方才这几桩事儿,她也逃不了杖毙一刑,这让她如何甘心。
“哼,女人未免猎奇过分了。”陈婆子反手收了短匕,不屑的瞥了眼环儿身上血污,讨厌道:“环儿女人还是好好想想,这身上的血印……该如何跟主子解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