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环儿再次得了脸面,众丫环婆子自有一段阿谀奉迎话儿。环儿卧于榻间,看着世人各色嘴脸,心中嘲笑出声道:
沈辛夷心中了然,轻叹道:“昨儿夜里,不过两个丫环儿负气拌嘴,谁知竟见了血。张叔既来了,少不得要请您老给明断明断。”
沈辛夷闻言,便是一愣。此事原系内宅之事,如果论起来,本不该说与张靖这一外男晓得。可现在张靖既借了邵长韫的名头,少不得便是爷的意义。既是如此,必是要卖个面子与张靖。
环儿眸中冷寒一闪而过,咳喘了几声,声泪俱下的哭道:“秋玉姐姐,环儿知你一贯与红凝姐姐交好,可这知人知面不知心。环儿也……也未曾想到红凝姐姐会下此狠手……”
张靖凝目细思,红凝这个丫头也算是他自藐视大的,脾气操行没有不知的。可方才环儿这丫头,句句直戳红凝死穴,难不成这此中另有别的原因。怎奈红凝那丫头又失了踪迹,诸事皆是环儿的片面之词,如果全然信赖,未免又过分果断。
现在且说张靖随了那王家嫂子,行至别院内待客正厅,便见沈辛夷业已端坐于主位之上,秋玉带着几个丫环婆子,两溜雁翅般立在沈辛夷身后听差。
自此,这环儿又是另一番六合。欲知而后又有何故事,我们后文渐渐叙说。
“昨儿夜里,我便瞧出了你的非常。又顾念着人多,这才未曾细问你。”沈辛夷面色沉沉,厉声问道:“昨儿夜里若不是这丫头命大,便是活生生的一条性命。如此,你还要包庇红凝吗?”
秋玉不等沈辛夷叮咛,早差了小丫头将环儿并相干人等传来。
环儿心下嘲笑连连,委曲道:“奴婢园里转了两圈,好不易才在湖边寻见了。谁知还未曾说话,红凝姐姐便要打要杀的。”
逾时,便见桂枝搀着环儿远远而来。那环儿昨儿夜里折腾了半宿,才堪堪拣回条命来。目今,因着是沈辛夷的传唤,才强撑着病体挣扎起家。待进了正厅,业已是面如金纸、残喘微延。
沈辛夷蓦地拍案,喝道:“秋玉,你还不说实话。非要我寻了别人来问,你才断念吗!”
两人一个气势高涨似烈火,一个凄惨痛惨如弱草,世民气中天平立倒。
“环儿,你且将昨儿的事,照实奉告张管事,自会有人替你做主。如果胆敢欺瞒,我也是容不下你的。”沈辛夷敛容说道。
“那昨儿夜里是如何回事?”沈辛夷问道。
沈辛夷见张靖愣愣入迷,不由轻唤道:“张叔,可有甚么不当之处?”
秋玉听环儿此番添油加醋,再也忍不得心中怒意,大声呵叱道:“住嘴!红凝也是你说得的!你是得了谁的好处,这般往红凝身上泼脏水,非要生生逼死她才肯作罢吗!”
环儿遮唇挑起一丝嘲笑,斜眼看向桂枝。桂枝会心,自袖中取出一只细银发簪,呈于世人面前。
“说的也是,就依张叔所言。”沈辛夷欣然同意。
“夫人……”秋玉嗫喏了两句,她从未见过沈辛夷这般怒貌。她知此事至此,已无回环之地,瞬时寂然跪地,声噎语塞道:“回夫人,这簪子是……是红凝的。”
环儿见秋玉言语间仍护着红凝,遂眸中一闪,泪珠转动其间,哽咽道:“都……是环儿的错,如果环儿当时能忍下一时委曲,不去回嘴。红凝姐姐也不会用簪子戳我……现在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