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靖气急废弛的握拳而出,颏上白须急得倒竖,恨声说道:“萧帝万寿华诞,凡在京官员必不能缺席。那她本日邀爷长亭一叙,又提了一个如此无礼要求,莫非是耍着人玩吗!”
邵长韫靠于椅中,腔调飘忽道:“皆因嫡庶袭爵之争。”
张靖粗眉一拧,面露沉色。邵长韫的此番谈吐他并不附和,遂辩驳道:“谢家大爷风致端方,为人最是光亮磊落,从不屑于机谋狡计。那谢家二爷更是夙来看淡名利之争,整日里不是与琴书作伴,便是赴山寺与僧众谈经颂道,也不像是参与嫡庶之争的模样。既然两人于袭爵之事上并无野心,那赵家二蜜斯又何必赶尽扑灭。”
“有过之而无不及。”邵长韫垂首轻叹,面上浮起了一抹苦楚的笑意。“即便谢庭岳于国公一爵上并无野心,但只要他身处其位,无疑是谢庭嵘可否袭爵的最大变故。”
张靖听邵长韫话中暗锋层出,不由心底一凛,急言道:“爷,那赵家二蜜斯不会对谢家大爷下黑手吧。”
邵长韫目光幽幽,叹声说道:“也正因如此,只如果禁止谢庭嵘袭爵之事,无关大小,她势需求一一肃除,不留涓滴余地。”
邵长韫微阖的眼睑倏然展开,眸中波光轻闪,冷然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窗外呼呼风声渐次大了起来,打的窗格噼啪作响。未几时,竟淅淅沥沥地下起细雨来。
邵长韫知张靖不擅机谋,又见他满脸迷惑,遂耐烦解释道:“家是小国,国事小家,这二者皆是相融互通、一脉相承的。朝堂内的夺嫡之争另有派系可分,这府内的袭爵之争,也不是孤军作战。谢家属人皆是明眼人,只要子姜嫁与了庭玉,谢庭岳的名誉必将水涨船高。于谢庭嵘而言,无异于致命一击。如此观之,你以为她还会袖手旁观吗?”
此局初开,扁舟亦动,欲知厥后事如何,且听后文细述。
“张叔尚知其道,那谢府诸人又怎会不懂,本日这祸端便出在此处。”邵长韫双眸之间掠过一丝寒光,冷声道,“此条家训之下,一母同胞另有隐患,更莫说这异母兄弟。目今,谢府嫡出之子有两位。此中宗子谢庭岳成年已久,近年来于朝堂之上也很有建立,族中名誉亦是日重一日。而谢家四子谢庭嵘不过舞勺之年,又尚未立业,自是没有甚么名誉可言。非论是从这年纪还是名誉来看,那谢庭嵘必将是落了下乘无疑。”
“爷,您莫非没有一丝眉目吗?”张靖担忧道。
“明面观之,正如张叔所言。但这谢府看似波平的水面之下,实则暗礁重重。”
“不是。”邵长韫缓缓开口打断了张靖,沉吟道。“明知不成为而要求为之,她必是在运营甚么。不然,遵循她的性子,必不会提这个要求。”
张靖面色一滞,谢府潭水之深,亦远超贰心中所想,不由慨叹道:“老奴如何听着这襄国公府中的情势,比那朝堂上还热烈呢?”
张靖听完邵长韫一席话后,粗眉一拧,恨声说道:“那赵家二蜜斯怎的就巴住我们不放了,我们大姐儿又不是嫁与她的儿子。她次次必下狠手,究竟意欲何为?”
邵长韫抬首定定的看着张靖,一字一顿地说道:“目今她的目标是子姜,只要谢邵两家未曾联婚,那谢庭岳便划一失了最大的一张王牌。彼时,她若对谢庭岳脱手,对比目今而言,胜算更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