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念已定,子期遂不再踌躇,她强撑着本身的伤痕累累的身子,缓缓地踏上了归京之路。
“娘亲!”俄然,子期仰首而叹,唇角裂出一丝迷离的笑意。
这归京之路的内里艰苦,自不必细说,若不是子期半途中得遇山中采药人,早便失了本身的性命。又得那采药人的善心收留,子期在他那处将养了近半年的工夫,才气下地行走。
彼时,子期的双手早已血肉恍惚,瞧不出半点本来的模样。子期茫然的盯着身前的土坑,沉默不语。时已很久,子期方才颤索索地自怀中摸出半块细粮饼子,那是前儿夜里她为沈辛夷细心藏下的,预备着沈辛夷身子好转之时,做她充饥之用。可谁知不过一夜的工夫,两人便已是天人永隔,再无相见之时。
子期谨慎翼翼的将沈辛夷的尸身安设在地,本身拖着疲软的身子踉跄起家。好久未曾活动的双膝收回一声声残破的咯吱闷响,子期颤巍巍的前行两步,便被脚踝处的枷锁所管束,复又重重的跌倒在地。
没有墓碑,便是孤魂。子期只得从旁侧折了一跟枯枝,插在了沈辛夷的坟头。
子期攥紧了双手,将手中的细粮饼子合着鲜血吞下。时至本日,早已分歧往昔。子期深知只要活着,方才有复仇的机遇。子期逼着本身一口接着一口的狠狠吞咽,饼子中稠浊的藐小石块一次又一次的研磨着子期柔滑的喉咙,痛若剔骨。
泥土裹着凌晨的水露,将子期裹得如泥球普通。她浑身酸痛如置火炽,若不是她心中高悬的那道执念支撑,她早便被这连番的悲哀打击的溃不成军。可既是如此,子期仍旧固执而行。她细细地的扫视着四周的林地,试图替沈辛夷挑选一处干净的居住之所,借以了结她身为后代者的最后一点孝道。
“自此后,人间再无子期。”子期以头抢地,任由眸中清泪滴落灰尘当中,再也寻不得一丝陈迹。言罢,子期撑着一旁的树枝踉跄起家,头也不回的离了这处悲伤之所。
“娘亲,此生已尽,再世安平。”子期抬手替沈辛夷抿了抿鬓间乱发,眸露眷恋的深深瞧了自家娘亲一眼,便将从本身贴身小衣上扯下的碎布盖在了沈辛夷的面上。
秋风扫落叶,悲者不成眠。堪忆海棠妖艳花解语,难知辛夷香浓叶难逢。
至于子期以后又有何故事,且听后文细述。
就这般,子期狠喘了两口粗气,歇了半晌,便又捡了那石块狠厉敲击身上枷锁。直至月到中天,子期才将本身与沈辛夷身上的枷锁尽数除尽。
子期以手握拳,重重的捶打着林间的腐土烂泥,沉重的枷锁似巨石普通,重重的压抑着子期荏弱的身躯,狠绝地掣肘着子期统统的行动。连日来的温饱与驰驱已然耗尽了子期统统的力量,她只得跪爬在地,借着肘臂间的力道,在林间缓缓挪动。
冗长的押送之路,子期早便摸清那了差役头子的性子。她与沈辛夷滚落山沟以后,好久未有一人来寻,便已点了然那差役头子的态度。只怕此时,她业已从那差役头子处除了姓名。此时现在在世人眼中,子期早便是死人一个。子期心念斗转,一个大胆的决定自她心中蓦地冒出。
子期仰首瞧着细弱的树身,唇角轻扬道:“古语有言,梧为雄树,桐为雌树,同长同老,同生同死。娘亲,你必是喜好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