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愣愣的盯着地上大滩大滩地鲜血,恍然忆起那日万寿殿中邵长韫的临死之状。子期只觉心中的一条命线蓦地断裂,她喉间收回一声凄厉的悲鸣,连滚带爬的扑在了沈辛夷身上。
“娘亲,不要丢下我!”子期手忙脚乱的替沈辛夷擦拭着唇角的鲜血,却如何都擦不洁净。子期颤抖的看动手上的血污,放声大哭。
可行进之路多为险途,本日更是翻爬一座小山。力量上面,不免破钞颇多,子期腹中灌下的凉水又抵得了多少时候,遂起行不久,子期早便是腹内空空,垂垂地有些头昏目炫起来。子期这边失了力量,脚下踩得的步子便有些不稳,加上山路难行,身子一歪,便蓦地打了个踉跄。
那差役头子一瞧世人畏畏缩缩的模样,顿时怒上心头,大呼道:“擎着老子不晓得你们打的甚么主张!不过就是为着阿谁小丫头,将这个半死不活的孽障留到现在!也不怕此人害的是痨病,等过到本身个的身上,有你们哭天喊娘的时候!”
那差役头子见沈辛夷大口呕出血来,便知此人已不成了。甩着鞭子招了几个差役上前,挥手让他们将沈辛夷顺手扔到山下。
且说玄兔驾云归,金乌翔天至,转眼已是次日凌晨。昨夜突至的暖流,恍若一把阴寒的利刃,于世人睡梦当中悄悄掠走数人道命。
当中有那死者的家眷,不忍本身亲人曝尸荒漠,便拉拽着那差役头子哭求不已,为自家亲人求一处安身之地。怎奈那要求之言尚未说完,便被那差役头子一脚踹开,又生生的受了一顿皮鞭,几要丢了命去。别的死者亲人一见那差役头子的态度,忙都息了声响,遮头掩面的缩到人群之间,再不敢所言一句。
子期两人身上的铁制枷锁重重的击打在路边的山石之上,收回一阵阵沉闷的声响,引得前面的差役留步侧目。未等两人缓过神来,那差役头子便骂骂咧咧的自远处快步而来。人未到时,那差役头子手中的皮鞭便已狠狠地抽在了子期身上。
这般情状之下,世人皆是相对无言,行进步队中一片寂然无声。便是那些才去了亲人的罪奴,也都将口中的哭泣悉数压在喉间,生恐招惹了那些差役,平白招来一顿皮鞭。世人一个接一个的沉默前行,脚下沉重的脚镣划过地下锋利的石子,激起阵阵刺耳的金属碰撞之声。
沈辛夷方才狠命一摔,几乎背过气去,眼中也是白花花的一片。好不易顺过气来,便见那差役头子手中的皮鞭正舞的哗哗作响。沈辛夷轻呼了一声,便飞扑畴昔,一把将子期揽于怀中,替子期挡下身后那些噼啪乱响的层层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