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差役一见沈辛夷身上的鲜血,心下顿生讨厌,踌躇着不肯上前,皆舔着脸笑道:“大哥,此人都如许了,扔到这里便是了,那里还用别的抬到别处。”
“停止!不准你们碰我娘一下!”邵子期死死的扑在沈辛夷身上,宁死不肯放手。
本日天将明时,便有差役手持长鞭,摈除着世人起行上路。那差役头子待世人站定,细细的盘点了一遍罪奴人数,又差人探了探昨夜身故之人脉息,再三辨识此人确已身亡,便面无神采的将此人姓名自手中的名册上随便勾掉。
当中有那死者的家眷,不忍本身亲人曝尸荒漠,便拉拽着那差役头子哭求不已,为自家亲人求一处安身之地。怎奈那要求之言尚未说完,便被那差役头子一脚踹开,又生生的受了一顿皮鞭,几要丢了命去。别的死者亲人一见那差役头子的态度,忙都息了声响,遮头掩面的缩到人群之间,再不敢所言一句。
子期抬首望了望前面蜿蜒行进的步队,心中蓦地掠过一丝苦楚。那些差役见沈辛夷的病势越来越重,目睹只余了一口生机竭力撑着病体,便不肯再等闲华侈粮食,遂自昨日起便不再施与吃食。瞧着模样,倒像是听天由命,任其自生自灭。子期只得将本身夺来的口粮分出大半,就着净水与沈辛夷吃下。本身却只寻了一处水洼,也顾不得干净与否,倒将本身灌了个半饱。
且说玄兔驾云归,金乌翔天至,转眼已是次日凌晨。昨夜突至的暖流,恍若一把阴寒的利刃,于世人睡梦当中悄悄掠走数人道命。
可行进之路多为险途,本日更是翻爬一座小山。力量上面,不免破钞颇多,子期腹中灌下的凉水又抵得了多少时候,遂起行不久,子期早便是腹内空空,垂垂地有些头昏目炫起来。子期这边失了力量,脚下踩得的步子便有些不稳,加上山路难行,身子一歪,便蓦地打了个踉跄。
子期闻言,搀扶着沈辛夷的双手不由自主的蓦地一颤。沈辛夷被子期过激的反应一震,强撑着本身挣开双眸,安抚的拍了拍子期的小手。
邵子期脚上的那双绣鞋受不得这远行的磋磨,不过几日的工夫,鞋底便已磨出了寸长的破口。子期只得从旁处寻来干草,一层一层的垫于脚底。虽说枯草刺脚难行,终是聊胜于无,到底是赛过赤脚赶路。
沈辛夷方才狠命一摔,几乎背过气去,眼中也是白花花的一片。好不易顺过气来,便见那差役头子手中的皮鞭正舞的哗哗作响。沈辛夷轻呼了一声,便飞扑畴昔,一把将子期揽于怀中,替子期挡下身后那些噼啪乱响的层层鞭声。
子期两人身上的铁制枷锁重重的击打在路边的山石之上,收回一阵阵沉闷的声响,引得前面的差役留步侧目。未等两人缓过神来,那差役头子便骂骂咧咧的自远处快步而来。人未到时,那差役头子手中的皮鞭便已狠狠地抽在了子期身上。
“还不给老子滚起来!敢在老子的眼皮底下躺尸,老子废了你!”那差役头子见状,心底更是大怒,手中的皮鞭更是不要命似的向子期抽来。
那差役头子抬腿便是一脚,大声呵叱道:“此人瞧这模样,也是活不得了。早了早上路,都给老子行动敏捷点!如果误了时候,老子拿你下酒!”
子期极力撑起的身子被那皮鞭一抽,倒是再也提不起半分力量,双手一滑,便又重重的跌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