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您不是叫孩儿莫要动旁的心机吗?您若睡着了,谁又来拦着子期呢?”子期轻柔的替沈辛夷抿了抿鬓角的碎发,细心地替她捡去夹在此中的碎叶枯枝。
“娘亲,子期再也不调皮了,您醒来瞧孩儿一眼,就一眼可好,孩儿不贪婪的。”
子期被那差役头子踩得小臂直颤,手上更加有力,只得眼睁睁的瞧着沈辛夷被他们远远地抬走。
就这般,不知过了多久,玄兔悄悄遁走,晨光自林间洒落而下,打落了一地的金粉玉屑,明晃晃的摄人灵魂。
“若想活命,那可别犯事儿!这会子来跟老子谈甚么端方法度!”那差役头子踱步上前,抬脚便踩在了子期的小臂上,狠狠捻了一脚道:“不自量力,当真是给脸不要脸!脱手!”
此番情状,子期自是无缘得知,待她昏黄醒来之时,她正卡在半山坡的一棵巨树之下。她摇了摇兀自昏沉的脑袋,双手迷含混糊一通摩挲,触手便是一个早已冰冷的躯体。
现在且说众差役得了话,便拉拽着沈辛夷向旁侧山沟而去。子期虽说被那些差役推到在地,又怎能眼睁睁的瞧着沈辛夷被他们暗害而无所作为。
“娘亲……莫睡了,你若再不醒,孩儿便去寻那些个差役,求他们个百遍千遍。”子期撑着衣袖替沈辛夷擦拭着面上泥污,语气轻缓道。
那差役被自家大哥这一通抢白,也不好再提,缩着脖子归了步队,世人迎着簌簌北风再次上路。
沈辛夷被那些差役抬架着身子,犹高傲口大口地吐着鲜血,她瞧向子期的双眸渐次恍惚。眼尾一行清泪蓦地跌落,她咳喘着出声,却被唇间渐次涌出的鲜血所淹没。子期只能从她轻颤的唇角下,模糊辩白出“忘了……”二字。
“娘亲,孩儿性子最是没法无天了。没有您,谁又来拘着子期。”
一时候,子期也顾不得身上新添的鞭伤,连滚带爬的自地上蓦地跃起,死死拽住沈辛夷垂落在地的小臂不肯罢休。她一面狠狠地瞪着在场差役,一面声嘶力竭道:“我娘尚未死亡,你们这般便是草菅性命!如此罔顾性命,你们眼中可另有端方法度!”
“娘亲……”子期缓缓跪于沈辛夷身侧,腔调有了一丝几不成闻的颤抖。她抬手重推了沈辛夷一下,却蓦地缩回,似是怕惊扰沈辛夷的好梦。
子期握着沈辛夷垂于身前冰冷的手臂,将心底的颤抖尽数压下。她以脚蹬地,缓缓向沈辛夷爬去。林间山坡上潮湿的腐土裹着枯枝,细细的抽打着子期露于外侧的皮肤,留下一道道殷红的血印。子期恍若未觉,她双目死死地盯着沈辛夷,不肯轻眨一次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