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四见没甚么好说的,便转过身子,偶然间却看到一年青人站在东北角的两座新坟前,因为背对着黄四,一时也看不清此人长相。让黄四感到奇特的是,那年青人面前的坟前并没有祭品,连纸钱也没有,这年青人也不像其别人一样跪在地上,而是笔挺的立在那,不要说哭声了,就是连声哽咽也听不到。
“噢,”齐二恍然大悟,暴露一脸怜悯之色,“怕是想他娘子过分悲伤了。”
但是李定国雄师虽已退回广西,但仍留有一些人马在广东境内,这新会县城又是广州的流派,水陆交通便当,乃必守之地,新会一失,广州便危,故李定国二攻广东时重点便在篡夺新会,围了县城足足八个月之久,现在李部主力虽退,可新会清军仍不敢掉以轻心,城门斯须不会轻开。
不过寒食将近,知县黄之正念在县城被困八月,城中住民死伤无数,故特向守军将领要求开城一日,好让百姓出城祭拜亲人,守军将领再三考虑后同意了这一要求。获得守将同意后,黄之合法即让人贴出布告,并构造了一些人手保持次序,守城清军为防有失,派了一队兵丁于城外防备,城中也做了呼应安排。
说话间看到不远处有个熟谙的身影,便特长指了下,对世人道:“喏,那就是林秀才,他娘子莫氏也是个好妇人啊。那日兵丁去捉她姑烹来吃,她却说姑年纪大了,肉不好吃,她则年青,这身上的肉细嫩,能够让兵丁好生大嚼,兵丁听了后便放了她姑,把莫氏给吃了,连个首级也没给留下...这坟里埋得是莫氏生前的衣物,算是林秀才给自个留的念想吧。”(作者注:姑,婆婆的意义)
听了这话,站在最边上的差役齐二忍不住道:“两位王爷的兵可真是虎狼之兵啊,那里像是朝廷的兵,这孽造的...”
“要说最惨的还是梁秀才家的闺女,十一岁的人,小小年纪就晓得以身代父,当真是叫人佩服得很。”
所谓成本贼,指的是南明李定国部,李部于顺治十年、十一年两攻广东,几乎攻占广州,占据广东全境,所幸天命在清,李部两次打击皆无功而返,已于月前退回广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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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母妻儿俱成别人肚中之食,这等耸人听闻的悲剧,让二世为人的周士相也为之骇然,更让完整传承了身材仆人感情影象的他为之痛苦,这类痛是刻骨铭心的痛,是长生难忘的痛,是他一辈子都会为之惊醒的痛!
世人随他视野看去,纷繁点头,倒是一个也不识得。刚好本县的一个土生土长的差役走了过来,世人拉住他扣问,这差役瞅了那年青人一眼后倒是认得,奉告世人道:“那是周秀才,父母妻儿都叫兵吃了,百口就剩了他一个,不幸得很。”顿了一顿又道:“那两座坟是空坟,内里甚么也没有。”
俗话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可面前所见,倒是上千男儿齐落泪,当真是让民气堵不已。
百姓出城后,便有人沿途开端飘洒纸钱,随风落地的纸钱伴跟着人群中小声的念叨,使得这一出城祭拜的场面倍加的庄严,也倍加的苦楚。
世人听他这么一说,顿时对这周秀才大为怜悯,说了几句不幸的话后,便散了各忙各的。
人群大多以男丁为主,很少见到女子身影,偶有几个,也都是年老老妇或是尚未及笄的女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