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君之以是建功成名者四:一曰天时,二曰民气,三曰技术,四日势位。非天时,虽十尧不能冬生一穗。逆民气,虽贲、育不能尽人力。故得天时则务而自生,得民气则不趣而自劝,因技术则不急而自疾,失势位则不推动而名成。若水之流,若船之浮,守天然之道,行毋穷之令,故曰明主。
安危
明主之守禁也,贲、育见侵于其所不能胜,盗跖见害于其所不能取。故能禁贲、育之所不能犯,守盗跖之所不能取,则暴者守愿,邪者归正。大勇愿,巨盗贞,平则天下公允,而齐民之情正矣。
#2此处脱『心』字,据迂评本、凌瀛初本补。
明主之表易见,故约立。其教易知,故言用。其法易为,故令行。三者立而上忘我心,则下得循法而治,望表而动,随绳而斲,因攒而缝。如此则上忘我威之毒,而下无呆笨之诛。故上君明而少怒,下尽忠而少罪。
使天下皆极智能于仪表,极力于衡量,以动则胜,以静则安。治世令人乐生于为是,爱身于为非。小人少而君子多,故社稷长立,国度久安。奔车之上无仲尼,覆舟之下无伯夷。故号令者,国之舟车也。安则智廉生,危则争鄙起。故安国之法,若饥而食,寒而衣,不令而天然也。先王寄理于竹帛,其道顺,故后代服。令令人去温饱,虽贲、育不能行。废天然,虽顺道而不立。强勇之所不能行,则上不能安。上以无厌责己尽,射下对无有,无有则轻法,法所觉得国也而轻之,则功不立、名不成。闻古扁鹊之治其病也,以刀砭骨。贤人之救危国也,以忠拂耳。砭骨,故小痛在体而长利在身。拂耳,故小逆在心而久福在国。故甚病之人利在忍痛,猛毅之君以福拂耳。忍痛,故扁鹊尽巧。拂耳,则子胥不失。寿安之术也。病而不忍痛,则失扁鹊之巧。危而不拂耳,则失贤人之意。如此,长利不远垂,功名不久立。
大抵
闻之曰:发难无患者,尧不得也。而世何尝无事也。君人者不轻爵禄,不易繁华,不成与救危国。故明主厉廉耻,招仁义。昔者介子推无爵禄而义随文公,不忍口腹而仁割其肌,故交主结其德,书图着其名。人主乐乎令人以公极力,而苦乎以私夺威。人臣安乎以能受职,而苦乎以一负二。谓一身两役也。故明主除人臣之所苦,而立人主之所乐,高低之利,莫善于此。不察私门以内,轻虑重事,厚诛薄罪,久怨细过,长侮偷快,长轻侮人,盗取一时之快也。数以德追祸,祸贼当诛,而反以德报之也。是断手而续以玉也,故世有易身之患。
夫人主不塞隙穴,而劳力于赭垩,暴雨疾风必坏。不去眉睫之祸,而慕贲、育之死,不谨萧墙之患,而固金城于远境。不消近贤之谋,而外结万乘之交于千里。飘风一旦起,则贲、育不及救,而交际不及至,祸莫大于此。当今之世,为人主忠计者,必无使燕王说鲁人,无使近世慕贤于古,无思越人以救中国溺者。如此,则高低亲,内功立,外名成。
人主离法失人,则危于伯夷不妄取,而不免于田成、盗跖之耳可也。今天下无一伯夷,而奸人不断世,故立法度量。度量信则伯夷不失是,而盗跖不得非。法清楚则贤不得夺不肖,强不得侵弱,众不得暴寡。托天下于尧之法,则贞士不失分,奸人不徼幸。寄令媛于羿之矢,则伯夷不得亡,而盗跖不敢取。尧明于不失奸,故天下天真。羿巧于不失发,故令媛不亡。邪人不寿,而盗跖止,如此,故图不载宰予,不举六卿。书不着子胥,不明夫差。孙、吴之略废,盗跖之心伏。人主甘服于玉堂当中,而无横眉切齿倾取之患。人臣垂拱金城以内,而无扼捥聚唇嗟唶之祸。服虎而不以柙,禁奸而不以法,塞伪而不以符,此贲、育之所患,尧、舜之所难也。故设柙非以是备鼠也,以是使胆小能服虎也。立法非以是备曾、史也,以是使庸主能止盗跖也。为符非以是豫尾生也,以是使世人不相谩也。不独待比干之死节,不幸乱臣之无诈也,持怯之所能服,握庸主之所易守。当今之世,为人主忠计,为天下结德者,利莫善于如此。故君人者无亡国之图,而忠臣无失身之画。明于尊位必赏,故能令人极力于衡量,死节于官职。通贲、育之情,不以死易生,惑于盗跖之贪,不以财易身,则守国之道毕备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