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我们明天就不要请了,改天吧,都改天再说。”三婶大嗓门地笑着打趣,“茂松兄弟刚回到家,明天又是中秋节,我们总得让人家一家子团聚说话,光忙着接待我们了,你看人家小两口都还没顾上说话呢。”
这天早晨,姜茂松很晚才返来,夜已经深了。
“从命下级安排吧。”姜茂松说。
“对呀对呀,幸亏大嫂跑得快,如果让我赶上,我早就吓哭了。”福妞也跟着比划。
“不瘦,更健壮了。”姜茂松忙安抚奶奶,“奶奶,你别担忧, 就是受了点小伤, 都已经好了。”
“剿匪了?”奶奶点点头说,“功德情,西山那边的匪贼早该管管了。”
姜茂松顿时不测了,这家里老弱妇孺,他本来觉得,怕也只要茂林能跟着村民上山打猎。
她这么想这么说,俩小孩却不乐意了,福妞和小石头一边夹着野猪肉吃得满嘴流油,一边争着给姜茂松讲“野猪跳崖”的故事。跟三婶讲的分歧,故事在三婶嘴里就是好运气,到了俩小孩嘴里,生发设想一番,就变得非常凶恶了。
小石头有些内疚,眼睛里尽是陌生和猎奇,很灵巧地叫了一声:“爸爸。”
姜茂松摸摸小石头的脑袋,又蹲下来抱抱他,一时候百感交集,不由也红了眼睛。他离家时田大花才刚发明有身,现在儿子都这么大了。
奶奶爬起来坐在床上,老半天点头感喟:“作孽呦。”
“咳……我从命下级安排。”姜茂松很不天然地咳了一声。
红烧野猪肉,野猪肉炖土豆,尖椒炒猪大肠,煮熟切片的猪肝、猪心蘸着细盐吃,红辣椒爆炒的野鸡一大盘,另有炖豆角、炒苋菜、炒花生米、蒜泥茄子,加上白面大馒头和自家做的花生红糖月饼,另有姜茂松从城里带来的酥皮月饼……满满铛铛摆了一大桌子。
“大哥,你猜这野猪肉哪儿来的?”福妞嘴里塞得鼓鼓的,一边问,一边就笑嘻嘻看着田大花。
“……他们说这野猪怕得有三百斤,獠牙这么长――”小石头两手比划了一下,“太吓人了,我妈差点就被它咬死了。”
“大花,你看咱中午包顿饺子行不?”奶奶喜滋滋地建议,“拂尘饺子送行面,茂松小时候最爱吃我包的韭菜饺子。”
“还好。”田大花说,“你的伤……好利索了吗?”
奶奶一早筹办好的祭品,本地的民风,女人普通是不上坟的,姜茂松就跟茂林一起去上坟,茂林拎着装纸钱、祭品的篮子,姜茂松把小石头也领着去了。
村民们对从戎兵戈的姜茂松充满猎奇,围着他问这问那,问起他逃脱后的景象。姜茂松说,他和姜根保当初逃出去,一时没敢回家,怕被捉归去,就筹议着要往北去找步队参军抗日,也找不到稳妥的人捎信。这些年不是没想过写信,可如许战乱的情势,隔着国统区,束缚区,敌占区,写信也没法寄到,又怕给家里惹来祸端。
大伙儿一阵轰笑,又谈笑几句,才一一告别分开,姜茂松起家送到大门口,再返来时,田大花正在清算满桌子的茶碗,姜茂松看着她浅笑。
“哦,就是……一个战友。”姜茂松说。
奶奶在中间见两人说话,会心一笑,絮干脆叨地跟姜茂松嘉奖起来。
“我看呀,你不如留在处所,眼看着仗也该打完了,全都城要束缚了,我们要扶植新中国啦,你又认得字,就在处所上必定更有作为。”姜根保嘻嘻地笑着说,“再说,你留在处所,离得近了,小林必定是支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