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病已虽名为编篾小贩,经常走街串巷,但平时与张贺他们也多有联络,太学中的同窗们之间交谊笃深,是以朝局政事,他还是过耳能闻的。提及这位天子的各种趣事来,天然能如数家珍。
霍光将“高朋”迎入上座,他不顾本身老重之身,笨拙地屈身下跪:“臣……谒长公主殿下长乐无极。”
“老臣讲错。”
老妇人道:“老身直言,朝中之议,想来大将军亦是耳闻,不知做如何感触?”
大汉天下改了天日。从一名少年明君换成了令人哭笑不得的玩戏之君,连百姓们都未能适应呢,朝臣们更是叫苦不迭。
霍光笑着捋须,这时脸上更显精力饱满:“莫说与昭帝比功,便是有昭帝一半之能,老臣便该伸谢皇天后土了!这是汉室之福、百姓之福啊!”又道:“多亏长公主想出的体例……自昭帝崩,举汉室竟择拣不出一个堪当大任之人。幸戾太子有遗嗣病已,然病已于朝中无权势背景,若冒然荐他为储君,将皇位传与这么一名乳臭未干的小儿,各路诸侯必不平,若举兵北上南下,八面合围,当年‘七国之乱’之局面,便要重演。当时,汉室宗族血脉自戕,兄弟阋墙,……老臣、老臣如何能对得起孝武天子临终所托啊!幸有大长公主在,做主拿了个好主张……先保举行动怪诞不羁的昌邑王为储君,承昭帝嗣,他为孝武天子爱子昌邑哀王儿,辈分高,背后亦有充足权势支撑,各路诸侯即便有牢骚,亦不能不平气。待这昌邑王居高位,暴露赋性以后,满朝臣工、举天下百姓便该记念昭帝时长安繁华安业的盛景,这时再结群臣之力废刘贺,荐刘病已为帝,刘病已与昭帝很有类似,大师必非常的欢迎明君的返来。”说及这些,霍光不免啧啧称是:“固然老臣并未亲见皇曾孙刘病已,但听大长公主如此信厚病已,老臣亦无所顾虑了。”
“弗陵见过病已。”
“谁说不是呢,”刘病已也笑,“也算是帝王中‘出类拔萃’之辈了。只苦了满朝臣工,因不知这位天子下一步出的是甚么招数,抵挡不住哇。”
“天然不是,”霍光笑道,“张贺、邴吉等人,皆说病已仁厚,能当大任。只是……此事事关严峻,老夫不敢以小我喜恶定之。”
霍光天然知老妇人所指是何,便笑道:“经此事,老臣对长公主佩服不能已。若无长公主的掐算,朝局尚不会如此。”
待得入夜,大将军府上辅首铜环又一次被叩响。如同平常很多次那样,但这一次,却又有些“与众分歧”。
许平君听得直捂嘴笑:“这也能当得天子?该是笑话了。”
听霍光这么一问,老妇人不由眯起了眼,满有掌控道:“老身暗里察看很久,病已本性朴素,又聪灵颖慧,天赋甚高,若好加培养,将来不比幼弟差多少。”
霍光笑着:“长公主深谋远虑,老臣一早便佩服。”又道:“只眼下局势略略让人焦急罢了。”
外人若不明后果结果,只凭霍光这番话,只怕要把这忠心耿耿的佐政老臣之言当作直讽了。
霍光走近了她,这会儿脸上才有些严峻的意义,凑上去抬高声音道:“老臣冒昧问一句……这戾太子遗嗣,当真可靠?”
听得霍光提起“孝武天子”,老妇人眼眶有些潮湿,缓抬手抹了抹眼泪:“莫提君亲,提了亦是徒增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