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丁卯满手血污,让中间的人帮他擦汗,笑道:
火塘的热量也不能华侈,常常安排着腿长裆深的三足陶壶、四足陶鼎,陶壶烧着热水,烧好一壶再加满一壶,陶鼎里正煮着猪肉。
牦牛尾迎着枯燥的西北风,悄悄飘荡。
待任弘仓促登上了角楼时,顺着材官指向远方的手,正都雅到,笔挺向西的丝绸之路上,扬起了一阵烟尘,看来步队不小……
不是因为来者是六百石的官儿。
那就是炒锅。
“傅马监和官吏们天然要好酒好肉,使团里的浅显兵卒,也得让他们吃饱吃好。”
反而是釜大行其道,那高灶台上的四个灶眼上,除了一个正蒸饭的甑(zèng),别的两个则是圆底而无足的釜,熬煮着羊肉,已经烂熟。
别看锅只要一口,倒是几个月前,任弘花了大代价,在效谷县城请铁匠专门铸的。边塞铁贵,他为了压服小器的徐奉德,可花了很多工夫。
但在官方,鼎却日渐式微,沦落到只能呆在火塘边,竟上不了灶台了!
敦煌郡羌胡杂处,周边除了羌人,另有保于南山的小月氏部落,而匈奴人的马队,也常常在境外游弋,悬泉置得安排人巡查,监督过往行人,察看烽燧示警。
“要让他们感觉,回到悬泉置,就像是回到家,这就叫宾至如归。”
羊被吊挂到院子里那株胡杨木上,将剥好的羊头朝下倒挂,夏丁卯用刀子先剖开腹腔,把羊肚、羊肠子等拽出,而后卸下羊头,羊头通过喉管和羊肝、羊肺连在一起。
巨大一口铁锅,敞口、球面的底、安有木把,占有了最大的灶眼,底部已被灶火熏得乌黑。
悬泉置自有鸡埘(shí),养着几十只鸡,普通时候只吃鸡蛋,但赶上高朋到来,任弘就得在那本专门的《鸡出入簿》上,添上几笔了。
如此说着,任弘走进了厨房,长年烟熏火燎,这儿的墙壁永久是黑乎乎的,屋顶的横梁上,还挂有肉禽之类,几只被灶火熏得乌黑的风干腊鸡……
……
“遵循君子给的菜谱,要杀三头羊才够啊,这已是最后一头了!”
每当有车队路过,他们也会向置所禀报。
釜的模样,和后代煮汤的锅已很类似,比起三足的鼎,它能更有效利用火力,节流时候和燃料,这一点颇受布衣和军队爱好,秦末时,项羽就使出了必杀技“破釜沉舟”,打赢了巨鹿之战。
“是大汉的旌节!”
比及那车队走近了,任弘才看清,足足有三十余人,步队里不但有牛马车,更有几头骆驼,身上满载货色,每走一步,都响起悠悠驼铃。
人类身材不再有大的窜改,但东西却一向在改进,从鼎到釜,但这还不是炊具退化的起点。釜只能用来煮和焖,固然熟透,味觉上却少了刺激,因而任弘来到悬泉置后,又在这小小厨房里,添了一样炊具。
全部过程不过半刻,可谓一气呵成。
PS:汉朝人最喜幸亏墓穴里画“庖厨图”,书友圈的图老发不出来,稍后发在章说里。
任弘从正在院子里洗濯韭叶、葵菜的置卒旁路过,对夏丁卯道:
至于羊身,被放在木头大案上,夏丁卯动刀的速率很快,力道也足,且对羊的各个部位、骨骼烂熟于心,或沿着骨缝划过,使骨头分离,或挥动小斧猛地劈下,如此三下五除二,一头羊便解剖结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