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宣说得不紧不慢,既教诲了古风的傲慢,又教诲了夏珂的怂包。
“你们真的觉得这是督使的主张?”老者这才开口,引得二人齐声发问:“不是他还会是谁?”
屋顶的四方悬着铜灯,壁柱上雕着烛台。铺的是兽皮制的软垫,挂的是毛毯做的房帘。屋内正中支着一架铜炉,内里烧着炭火,为空旷的大厅增加很多温度。中间是座精彩的博山炉,内里正燃烧着檀香,让全部空间绕满了香气。
这是溪头村黄宅、全县首富的宅院。宽广的大厅装潢得极具豪华,梓木制成的地板纹理清楚,打理得亮光剔透、一尘不染。两侧墙壁用青砖砌成,内侧刷成红底金框,嵌刻几块大理石板,上面挂满了书画。雕梁画栋是根本设施,楠木门窗是标准配置。窗户以白绫蒙制,既透光又保温。案牍用紫檀培养,既慎重又高雅。
“唉,你二人稍安勿躁。这公子禅可比向朗高超多了。你莫欺他年幼,他拉拢民气的手腕可不比他老子差。我那堂兄一身的傲骨,谁都不平就服这娃儿。我们如果轻敌,迟早悔怨莫及。”
苦衷被对方戳穿,沙瑶瑶也不如何脸红,只是神采有些绝望,撅起嘴说:“无妨!这里忙完我再找他。”
黄宣略微挪了挪身子,伸手去那暖炉边上烘烤,双眼盯着炉火,冷冷地说:“令人就范,不过短长罢了。你们家里那些欠着陈年租还不上的,找出一两个出来不再脱期,收了产业赶出村去。给其别人打好号召,共同官府的十足撵走,听话的来年减一成租。”
公子禅很干脆,啥细节都不问,就回了一个字。他体味向朗,没掌控是不会跑来请战的。向督使望着公子那一副“你办事我放心”的神采,内心既感激又惶恐。归去再把事情计划拿出来,抓来杨戏仔细心细又筛了一遍,确保万无一失了才敢收回公文,命令各县开端秋收。
一套组合拳打完,三县的地头蛇们全认了栽。甭管情不甘心,归正没人敢顶风作案。这筹办事情才得以顺利完成。现在稻子也熟了,万事俱备,啥风也不欠,向朗便来叨教完工。
“哦?愿闻其详!”
夏古二人异口同声,内心顿时凉了半截。公子禅这娃儿名分在内、名誉在外,代表的又是左将军。如果他在策划,他们这几个地盘主拿啥去拼?
官爷、军爷,这些平素里仰着头都见不到的人物,十足跑到地里来了。有的裹袖赤足帮着收割、有的端杯递水助人消渴、有的推车运稛送去脱粒。干着干着一身臭汗,也学农夫般擎着草帽拎着衣领用力扇乎,口中还一口一个牛地吹着。
夏珂赶紧点头,忙不迭地就教:“黄公,您是老县令了,快给出个主张吧。您但是我们的主脑,您说咋办,咱就咋办。”
庄稼人的天下就是这么纯真,你给他暗淡,他给你阴霾;你赠他色彩,他还你彩虹。
笑完俄然把脸板起,凝眉瞪目冲李仲喝道:“你欠黄家的债三年未结,本日我们算算。”
李仲佳耦赶快来劝,大儿子还没劝住,两个小儿子也跟着闹起来。正不知该如何清算,忽听帐外一声大喝:“让开,我倒要见地见地左将军治下哪来的恶棍!”
李仲一家饿着肚子逛逛停停,到入夜也没走到。随便找个土洞窝着熬了半夜,摘些野菜充饥,第二天接着赶路,走到县城时四人已没了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