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如此,”段大章点点头,想想又叹道:“你的信最快也得一个半月才气寄到都城,志行这会儿应当收到信,如果快的话应当在返来奔丧的路上了。客岁他是在从江苏回都城的路上过得年,本年这个年他又得在路上过了。”
“他那两个哥哥都有事做,我不是跟人合伙开了个茶庄吗,我让他那两个哥哥在茶庄帮手。”段吉庆顿了顿,接着道:“他那几个侄子也已安排安妥,全送崔焕章崔老爷新办的书院读书。”
段吉庆很想问问先生有没有教过他们啥叫“食不言寝不语”,但见亲家母也抬起了头,干脆坐到桌边,用手指沾着茶水在桌面上边画边如数家珍地说:“京师皇华驿到我们四川省会成都共四千七百五十里,两千五百九十里至陕西咸阳县渭水驿,五十里至兴平县白渠驿,九十里至武功县驿,六十里至扶风县驿,六十里至岐山县驿,五十里至凤翔县驿,九十里珍宝鸡县驿……
“爷爷我之前就是管驿站驿铺的,管了几十年,能记不得吗?”段吉庆对劲地笑道。
段吉庆反应过来,赶紧道:“亲家母,我不是不吃,是中午在段大人家吃得太撑。到了这个年纪,胃口大不如之前,再吃的话早晨就别想安息了。”
既要帮韩家筹办丧事,又要帮潘家筹办丧事,还要兼顾韩、潘、段三家在城里合伙开设的当铺和茶庄的段吉庆,畴昔这两个月忙得焦头烂额,要不是有江北厅举人刘山阳、关班头、大半子杨兴明和刚辞掉县衙差事的王在山等人帮手,光靠他自个儿真顶不住。
“两门指通远门、迎晖门,两关指宝塔关、老关,一岗指的便是你们故乡走马岗,一坳指丁家坳,五驿别离指龙泉驿、南津驿、双凤驿、来凤驿和铜罐驿,三街指杨家街、史家街、迎祥街,五镇指石桥镇、银山镇、椑木镇、李市镇和安福镇,九铺刚才跟你们说过好几个,总而言之,如果每天走七十里,这一趟走下来得半个月。”
“接过来了。”
跟着春节邻近巴县城里的大街冷巷再次热烈起来,城外的那些船埠仍然繁忙,连船埠边那些本来被震塌了的吊脚楼都古迹般一片接着一片地拔地而起,比之前搭建的更高更密,住在里头的人也比之前更多,统统看着像两个月前没地龙翻身似的。
“住得下,”段吉庆仓猝道:“大人有所不知,志行迎娶小女琴儿时,我帮他在城里置了个小院子。厥后小女和娃搬到湖广会馆背面的新家,筹算把阿谁小院子当作嫁奁送给他堂妹幺妹儿的,成果他堂妹和柱子又跟着小女去了直隶,那院子就这么一向空着。
段大章没想到他竟会帮韩家做这么大主,下认识问:“志行他娘呢?”
“这老夫就不晓得了,不过在老夫看来杨漋喜和舒裁缝成不了啥气候,跟洪秀全、杨秀清等粤匪没法相提并论,被剿除是迟早的事。”
段大章想想又问道:“他那两个哥哥都有事做吗,他那几个侄子的学业都安排安妥了没有?”
“让老太太和娃们先吃,我不饿,我坐会儿就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