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起吴大，吴忠义恨恨地说：“禀张老爷，家兄被奸人所害，已经死好几年了，连埋在哪儿卑职都不晓得。有仇不报非君子，只是害死家兄的那些人离得太远，卑职只能先记取。”
张德坚暗叹口气，故作感同身受地说：“仇家也是官，那晓不晓得他官居几品，身居何职？”
“我跟送他们来的阿谁兄弟探听过，人家说张老爷是来提审我们昨晚活捉的阿谁长毛的。幸亏我留了个心眼儿，没让弟兄们把阿谁长毛弄死，如果弄死了没个活口，张老爷大老远跑过来审谁？”
“别谢了，从速去忙吧，早晨得盯紧点，千万别让长毛袭了营。”
“令兄呢？”张德坚不动声色问。
回想起畴昔这两个月的经历，再探头看看壕沟劈面不到三百步的长毛营寨和更远处的城陵矶，吴忠义感受像是在做梦。不敢信赖竟跟长毛真刀真枪厮杀了这么久，更不敢信赖这仗打得竟如此顺风顺水，先是在大桥三战皆捷，阵斩长毛两千多，紧接着又连破长毛扎在高桥的九座营盘。
“禀张老爷，卑职听人说此中一个仇家官运不是一两点好，竟做上了直隶永定河南岸同知，一个仇家做上了绿营的千总。”
精干男人不止一次跟张德坚深切过敌营，很清楚张德坚毫不会无缘无端提阿谁吴千总，固然不晓得阿谁姓吴的究竟有啥不对劲，但还是躬身道：“服从，小的明天一早就去。”
方才畴昔的大半年，张德坚一向在曾大帅麾下效力，专事帮曾大帅刺探军情，平时不但没少提审被擒获的长毛，乃至不止一次乔装打扮混入被长毛攻占的那些处所刺探，不过明天却不是为刺探军情而来，而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来瞧瞧韩四信中所说的吴家兄弟究竟是甚么样的人，究竟在罗泽南部下混得如何样。
“卑职明白。”
“本来如此，”张德坚微微点点头，想想又问道：“吴千总，从名册上看你有几个兄弟，是胞弟还是堂兄弟？”
吴忠肝踮起脚根探头看了看阵前，一边跟当值的弟兄们举手打号召，一边笑道：“就是专事刺探军情的，把刺探到的军情再编写成册，呈给大帅看。听人说他们仿佛满是粮台的人，满是大帅的亲信，不能获咎！”
“张老爷是罗老爷的门生。”
张德坚拿起纸笔，一边写信，一边面无神采地说：“老九，你跟我也有大半年了，别人出世入死还能混个一官半职，就算运气不好战死了家人还能领到点抚恤烧埋银子。在我这儿一样是出世入死，可就算有天大的功绩也别希冀能出人头地，乃至会死在自个儿人手里，并且死了就是白死。”
张德坚暗想他跟别的哨官乃至营官没甚么两样，低头看了一眼名册，笑道：“吴千总，看赋税名册你当兵的时候也不长，短短半年就积功至千总，公然是一员悍将！”
快步穿过点满篝火的营地，来到一处营帐前，吴忠义整整衣裳，抱拳请守在营帐外的兵勇通报。等听到内里传来一声“有请”，才俯身走进营帐，躬身道：“卑职吴忠义拜见张老爷！”
“拢共来了六个，领头的是个姓张的老爷，带了一个书办，另有四个兵勇。”
听口音不是同亲，吴忠义不敢信口开河，仓猝拱手道：“禀张老爷，卑职昨晚是擒获一个长毛，不过不是在阵前擒获的，而是在西面的小河边擒获的。那龟儿子应当是晓得这仗打不赢，想趁入夜逃命，成果被卑职给撞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