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郑玄往起探了探身子，“其一为何？”
想不到郑玄老归老，记性还挺好，并且那马老头也不是空口口语瞎吹牛——“乐浪马讼之啊，与郑某同岁，不知可还安好？腿伤已愈否？”
等众弟子都出去今后，郑玄谛视是勋，淡淡地问道：“读经何用？”
郑玄听了这话，精力不由得一振，但是眼中的火花才刚一冒，却又刹时暗淡下去：“故此老夫老矣，不欲阻卿等少年之途。郑氏能为官学，弟子皆有所职，于愿已足，何必然要老夫入许？朽干横路。嫩芽难生啊。”
“其三？”
郑玄苦笑道：“但是学之兴也，恰正因为民气不正，世道不宁。昔周朝殷，小邦取之大国，乃生周公；周道既衰，诸侯狼籍，乃生孔子；汉初执黄老有为之说，国虽定矣，而臣于匈奴，乃生仲舒。今谓郑学兴，难道因汉道凌替之故乎？”
是勋没有体例，只幸亏内心略微构造一下语句，然后长长地吸了一口气：“勋觉得，秦之亡也，其过有三。”
是勋心说如何的，我说汗青吧，你也说汗青，这一杆子就打出八丈远去。跟师长对话就是有这点儿不好，对方随时能够转换话题，你却不能不跟着跑，对方凡是有所发问，你还必然得答复，不能顾摆布而言他。
许慈说：“吾等虽用心就学，尚无所成，是少府所言是也。”当下几个弟子一起开口劝郑玄，郗虑还说先生年龄已高，又无亲人，正需求弟子们奉侍，先生如果不肯赴许，那我们也不能去，得跟这儿照顾您。
是勋心说看起来光说学问的昌隆、生长。那是说不平你啦。咱干脆讲点儿别的：“先生觉得今时当代，汉室衰颓，诸侯纷争，比之先周如何？孔子尚周游各国。孜孜求仕，其为学乎？其为天下也。郑学执古文之盟主，先生为儒之集大成者，名重天下，先生入许，则天下士子莫不翘辅弼望，民气既定，世道乃安。莫非先生不肯为天下承平奉献心力么？”说白了吧，我找你去许都。就是要拿你当大旗立着，凝集民气，同一思惟，进而才气同一天下。也不要你管事儿，乃至不要你讲学。你光跟尊佛像似的杵在那儿就得。
郑玄不睬他的话，只是自顾自地说下去：“孔子今后，有曾子、荀卿，有子思，孟轲，皆能光其师教，而别有阐发。逮至儒入官学，置五经博士，今文独重其家门、师门，陈陈相因，不思进取。儒其盛乎？儒其衰也！古文之兴，为其在野，恐一日而为官学，亦将陈腐式微，一如本日之今学也。”
是勋毕恭毕敬地给出常见答案：“为君子心，宁世道也。”
“始皇苗条城、开灵渠，固无益于国，而建阿房、筑陵寝，则无益于民。况动辄百十万之众，日夜差遣，不使歇息，灭亡枕藉——民非牛马，劳而必怨，怒而必争，因而一夫振臂，万夫景从——是其亡之二也。”
郑玄听了这话，倒不由笑起来了，一指是勋：“卿与天子，亦如此言否？”是勋诚恳答复：“未曾。”“与曹孟德，亦如此言否？”是勋持续诚恳答复：“毋须赘言，而曹公自明。”
郑玄拧不过那么多弟子，终究只好再叹口气：“汝等都出去吧，容某与是少府独言。”是勋心说如何的，不让我拉帮手，要跟我一对一地较量？好啊，来吧，谁怕谁啊？你老先生固然学问够高，但我懂的很多玩意儿你听都没传闻过，只要不是光谈经，我就不怵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