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氏贼行,本为吴兴虞公先察其兆,臣附行而起,不敢居功。”
心内这份伤感,或不因人而发,只是有感于物,有感于景,有感于世道之艰巨。苍穹如坎阱,人皆苦囚中。
说着,天子便行出殿中,沈充赶紧起家相随。行至殿门前,有夜风吹来,天子袍服微微掀起,沈充侧首瞥见其肋下有殷红洇出袍服一角,似是血渍,心中一凛,继而脑海中灵光一闪,疑团仿佛理出一点眉目。
天子笑笑不说话,继而传膳,便在殿中请沈充进餐。过了大半刻钟,餐饮即毕,天子起家,状似极其畅快,对沈充说道:“久闻沈侯之名,本日小聚,未算纵情。来日廷前,共议国事。沈侯舟车劳累,宜早歇息,朕也不再多作叨扰了。”
沈充再拜而起家,然后自甲士手中接过一柄长戟,恭立于步辇之侧,目不斜视。只是余光扫过天涯寒星,忽因运气无常而略有伤感。本日天子如朋友普通前来相见,不管企图为何,贰心内确有几分打动。
看到沈充还未歇息,纪况松一口气,上前低声道:“陛下已经到达通苑,使君请稍作筹办,与我前去觐见。”
沈充深吸几口气,迈步走入殿中,先往堂上一看,便见到一个身穿常服,须发微黄,描述略显蕉萃的年青人,与儿子描述天子的仪容特性符合,便疾行至殿中拜下:“臣吴兴沈充,拜见陛下。”
沈充赶紧再拜道:“臣微末之才,何敢当贤。礼遇如此厚于表里,实在惶恐。得陛下信重,委以重担,履任以来,战战兢兢。本日始得拜于阕前,聆听帝训,期呐呐艾,难以自陈。惟以此贺表,敬望陛下春秋永享,威伏四海。”
傍晚时,沈充刚待要传餐,俄然看到纪况又行入苑中,赶紧迎了上去。
一起行至一座殿堂前,见门前有班剑甲士侍立,沈充心中一动,赶紧敛息,与纪况趋行走入殿前止步。略作等待,便有内侍出门,请沈充入殿。
说着,他又将今次随行的宿卫将军纪况先容给沈充。
眼看着沈充一行与宿卫行往当明天子即位之前,于东宫以外所构筑的通苑,庾怿心内颇感欣然若失,一样不乏怨气。他与沈充之交谊,相互并无太多短长衡量,今次听信大兄指导,仿佛有些冒昧。
见沈充神采一变,纪况凑上来低语道:“使君不必惊奇,平常应对便可。”
看到庾怿略显错愕的神情,沈充心内微微一动。他本有诡变之才,见微而知著,对于庾氏的考量已经略有猜度。他拉着庾怿的手笑道:“今次入都,本为奉诏述职。既得皇命,不敢有违。我与叔预莫逆于心,岂有荆葛滋长之地。觐见以后,当与叔预举杯尽欢。只是郡中事件繁多,余子不必再见!”
但庾怿此人,脾气朴素,颇怀赤子,倒让沈充非常打动。是以对于这份友情,他也确切故意保持下去。人生不管对劲得志,能有一二真朋友可心无顾虑的饮乐倾谈,才算是无憾。
禁军六卫,多为丹阳后辈担负,纪氏于军中素有声望。固然纪瞻已经逝去,影响却未消逝,纪氏后辈多充宿卫当中,这位纪况现在官居左卫将军,乃是丹阳纪氏现在最显达者。
自沈充入殿,天子便双目灼灼盯着他一举一动,这会儿才开口笑道:“沈侯请起入坐,朕知沈侯舟车劳累,应是疲惫。只是思贤如疾,不请自来,沈侯可不要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