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变一边走神一边摸,摸得是心不在焉,龙湛给他摸得耳根赤红,忍无可忍,终究从稻草铺盖里翻出来,拿湿衣服兜裆,到火塘旁猫着去了。
龙湛生火烧了一壶茶,热了热随身带着的干粮,看着陆弘景吃完了,他再吃。二人吃喝完整理好,裹进铺盖卷里躺倒看星星,很久无话。许是吃饱喝足懒得说,又许是不知该说些甚么,躺了一会儿,三变睡着了……
既然都“唔”了,三变就当他承诺了吧,谁知到了行动的时候,满不是那回事!
见他还不转动,三变白花花地过来把他拽出来,亲身脱手扒他身上冻硬了的衣衫褂裤。
四周又没有庄户,好不轻易找到一处坍塌倒坏的破庙,里边的泥胎神塑缺胳膊断腿,非常磕碜,靠北面那儿堆着几垛干稻草。看这景象,没得可挑,陆弘景二话没说,先自钻了出来,从身上取出包了几层火油布的火镰子——幸亏没湿透,要擦着是吃力点儿,但好歹着了,火燃起来,扔进几根烂檩条,火旺一些,有了星点暖意以后,他立马腾脱手来摒挡自个儿:跟蛇蜕皮似的,蜕个精光。龙湛外出找柴,抱着一捧柴从外头出去,看的就是白花花、赤精大条的一个陆弘景……
“你过来点儿!搂紧了才暖,不然路上冻死了算谁的?!”
怕了你了!
露宿荒郊对这二人而言都是家常便饭,一个是四周流浪,走哪睡哪,一个是行军兵戈,打哪睡哪,俩都年纪轻,火力壮,睡一宿不算个事儿。
“……”
一入水——嗬!那份砭骨啊!就跟密密麻麻一排排钢针直接往骨髓上戳!疼得三变直掉泪,手脚乱划水,狗刨着在水里载浮载沉。再看龙湛,那是如“龙”得水,游得非常轻巧舒畅,还不足裕带着三变走。二人水里浸着,顺水漂了一段,确认后边真没甚么东西赘着了,这才往岸上爬。上来被小冷风一吹,这才晓得水里那一下子还不算甚么,龙湛人瓷实,不感觉如何,陆弘景手上身上的伤刚好完整,冻一下,旧伤处疼得和断了差未几,再看那张脸,冻得青白带紫,惨了点儿!
“快着点!想冻死我呀你!”
“……”龙湛那套东西,确切是长得超乎凡人,还没成人,已经有了成人的“个头”,常日里在虎帐,他没少受人调侃,这会子,调侃从最不该出来的那张嘴里出来了,他都不信那是他说的!
龙湛傻杵着让他扒,扒完了一搂,俩人一同倒进铺好的稻草跺里——两具躯体尚在芳华,皮肉溜滑,搂了一会儿,冻僵的躯体便逐步化开,如同大地春回,冰雪溶解,那种温吞吞的暖,特别像隔靴搔痒,不解馋。
三变这么交代是有事理的,夏季的河水冰冷砭骨,虽说还没封冻,下去一趟也够呛!龙湛会水,这一年多他把他养得挺好,足能够抗住下去这一趟,再说了,破孩儿下了水非常生猛,多少人都游不过他,往河里跳,胜算能有六七成。
三变此人就是嘴贱,手能够也贱,他是纯逗乐,人家要当真,他便撒丫子蹿了。
眼看是藏不住了,陆弘景攥紧背后“滚云”,附耳对龙湛说道:“一会儿我往北边去,你往南边跑,真被撵上了你也不消急,往河里跳!”
这天走到一处荒岭,天都半黑了,周遭十几里无火食,陆弘景算了算脚程,再看了看前后,决定就宿在荒郊田野,明日天亮再走。这处之前是个渡口,几年前这一带发过一次大地动,地动山摇,河川改道,死了无数人,从那今后,渡口就垂垂烧毁,夜里野渡无人,河水哗哗,间或有鸟鸣:勃咕咕——勃咕咕——,非常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