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变此人倒有一点好处——一时想不透的他从不深想,不把自个儿逼入死胡同里,想不清楚的干脆不想,先搁着,哪天能想透了再说!他见干儿子不像是离了家就会得志无依的模样,心说这就算了,让他去闯,人各有命,说不定这小子的命不在小小的虎牢关,而在这鱼龙稠浊的帝京里呢,罢,也别操这份闲心了,走!
龙湛那身喜气洋洋的劲儿俄然刹了一下,完后又活动起来,“是这么的,今儿个本来请了一同留京的几位同僚喝两杯,他们俄然各自有约,来不了,我这儿菜蔬又购置多了,自个儿用不完……来都来了,就坐下喝两杯如何?”
幸亏人家搭了一条现成的台阶让他下来,“就留下吃杯酒,给我说说阿祖平常入了冬有哪些要谨慎在乎的事,好不好?”
“你放心,他有这份胆色,有这门心机,混的差不到哪去。”
“我有一人拜托于你。”
他话未说完,凤大人便吓好大一跳——没见过油嘴滑舌的三变这么慎重其事地拜托过甚么,何况是小我!
这边厢三变还在闹心,那边厢人家已经把热茶果子点心筹办好了,乃至还知心肠在椅子上放了一块垫子,喊他过来坐下吃茶呢,也不知他听没听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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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是说,人么,最好就是“存天理灭人欲”,把七情六欲都灭洁净了,也就不会有厥后的各种闹苦衷儿。最要命的是,三变他找不准自个儿到底在哪个点上闹心了,到底是养了多年的干儿子就这么撒丫子奔了呢,还是个死舅子的前嘴还说着“欢乐便是欢乐,欢乐哪个便是哪个,为何还能找别个!”,后脚他就抽身撤退小日子过得风生水起了——这才几天呐!
我说嘴如何那么硬呢!
个死舅子的一离窝,老子的房里大抵要乱上很多日子了……
“……也是,阿祖入冬就染了嗽疾,都个把月了也不见好,不过幸亏我这儿能不时归去,有甚么看顾不上的,我也能出几分力。”
这话一说出来,凤大人听这口声,就晓得是余怒未消。怒在前边,疚在后边,以是才做这多余事、说这多余的话。徒惹人笑罢了,何必。
凤大人看在十来斤烟叶子和两坛酱咸菜的面子上没美意义把话说绝,说了句像是夸人的淡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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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变晓得关于自家干儿子的话算是说到顶了,只得转了话头,说到别的上去,扯了一会儿,两人喝完盏中茶,便该告别了。走的时候凤大人直送到二门外,三变说过完年归去虎牢关的路上,到了成安再给你买些烟叶子和酱咸菜送来。凤大人一哂,心道这是还挂着那干儿子,借着送东西探听动静吧。真是!
瞎扯淡么不是!
眼瞅着就是大年三十了,三变往家走的时候不免想到自家干儿子独个儿守在理藩院的耳房里,苦戚戚地守岁的那副图景,想着那份惨,越想内心越烧得慌,这腿脚不知觉地就朝理藩院地点的西城走,还没到呢,半路就迎头撞上了脑中想的那小我。
嘿!
难怪!
约莫是大大地出乎了料想,三变连那句最平常的“上哪儿去?”也梗在喉间,不得出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