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鹤唳华亭:惊心动魄的宫廷权谋 > 第17章 微君之故
天子叹了口气,用手叩了叩榻沿道:“你起来坐吧。”定权道:“臣如许好和陛下说话。”天子抬首看了看帐顶,道:“你也好久没见你娘舅了吧?”定权道:“也有四五年未曾见到了。”天子道:“你娘舅倒是一向顾虑着你的事情。”望了他一眼,方接着道,“太子妃殁了也有一年多了,你也是快二十岁的人,总没有正妃也不是个事情,不但朕焦急,你娘舅也替你焦急。他已经给朕上过两回奏疏,说到要替你再选妃的事情。”定权笑道:“这总都是臣不孝,累陛下操心。只是顾将军是边臣,妄议内宫的事情,怕是不当。”天子道:“你能明白这个,朕心甚慰。只是他只要你这一个外甥,由他来提也是道理中的事情。朕老是给你留着心的,免得国舅抱怨,朕内心没有你这个太子。”定权忙退后叩首道:“如果顾将军有如许的心机,臣在这里为顾将军请罪。如果臣存了如许的心机,不敢求陛下宽赦,只求陛下定罪。”天子笑道:“朕只是这么一说,你又何必多心?去吧,你也能够跟你娘舅常写写信,自家甥舅,不要冷淡了才好。”定权承诺一声,见天子面有倦色,方唤了宫人入内,奉侍天子寝息,这才退了出去。行走到殿外,教晚风一吹,方发觉内里中衣,已经被盗汗湿透。
四五今后,圣躬已渐大安,定权遂上奏请还西苑,借离宫之机,先去见了许昌平,问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许昌平一一答复道:“臣也是怕殿下真有不便,才去的东宫。”定权点头道:“我知卿的用心,在此先谢过。”许昌平称不敢,又问道:“那晚来的娘子,但是殿下身边人?”定权笑道:“是。”许昌平道:“这位娘子冰雪聪明,又临事果断,方不致贻误殿下大事。”定权笑道:“她是有些聪明。”见许昌平面色犹疑,又道:“主簿有话无妨直说。”许昌平道:“臣本来不该僭越,只是听她说端五当日,殿下还曾携她至臣宅,她才一起寻觅过来。今次的事情又……”定权听到此处,打断笑道:“我晓得主簿的意义了,主簿不必忧心。”许昌平揖道:“臣忸捏。”
定权回到东宫,内侍将书交给他,汇报导:“送书的官员自言是詹事府的主簿,姓许。”定权随便翻了翻,见是一部《毛诗》,白口单边,每页版心向内折叠粘连,再于书脊处粘贴书衣,不过是本朝最常见的胡蝶装,再无出奇之处,问道:“是我几日前叫他们找的。他还说甚么了?”内侍想了想,将许昌平的话又复述了一遍,定权点头道:“本宫晓得了,你下去吧。”见他走远,又从袖中取出了那只符袋瞧了一眼,忽而将手中书册狠狠掷出。册本约莫翻得旧了,书脊处糨糊干裂,此时受力,册页纸帑普通散落了一地。那内侍闻声折返,但见定权横眉冷目,一语不发,看也不看本身一眼,便倨傲而去。
阿宝从怀中取出字帖,道:“请大人过目。”许昌平接过翻看,见笔迹篆刻公然都属于皇太子,此中乃至有太子极少利用的表字,惊奇道:“这是从那边得来的?”阿宝道:“是殿下赐给妾的。妾在西苑殿下书房内见过大人一面,大人莫非不记得了?”许昌平方遣走了老仆孺子,也并不引阿宝进屋,只道:“夜已渐深,娘子又是御前祗应人,下官并不敢与娘子同处一室,只恐有辱娘子清誉。如有骄易之处,请勿见怪。”阿宝忙道:“大人勿拘常礼。周总管不在西府,妾得了殿下动静,思来想去,只能来奉告大人。”遂将定权入宫前后的事情和他传出来的言语皆说了。许昌平翻出那篇《式微》,细心考虑半日,将字帖交还阿宝,方道:“下官已知。娘子请先回吧。不知娘子以何代步而来?”阿宝低头道:“殿下语出隐蔽,妾恐有内幕,不敢轰动别人,是孤身出来的,现在宫门已经下钥,只能明晨再回,还需在主簿府上叨扰一夜,也请主簿早作筹算。”许昌平点头,将她让进屋内,命孺子奉茶后,本身便坐守在院内。阿宝知他故意避嫌,也不再多言。